宇文熠心中记挂着赵国宫中的事情,云舒离开赵国太久,担心荣宁公主的身体,所以,二人的行程速度很快,他们的马车打头走,贺兰和仁义,押着行李马车随后,三十名枭龙卫暗中骑马相随。
他们先行到了胶东府,去看望荣宁公主。
荣宁公主,还是老模样,虽然年纪已经有六十来岁,头发也花白了,但精神依旧抖擞,见到云舒归来,心情大好的她,更像是年轻了十岁。
“阿妮,来来来,好几月没见着你了,快来让我看看你。”荣宁将云舒拉到面前来,上下打量着,一脸的慈祥和爱怜。
虽然走得匆忙,但宇文熠依旧在百忙之中,给荣宁公主备了礼物,——他在北蒙大山里,猎的一只雪豹,取了皮,给荣宁做了一件袍子,再过一月就天凉了,正好用来穿。另外,还收集了一些老山参野灵芝给荣宁补身子。
他指挥着仁义放好物品,回头时,见荣宁一直捏着云舒的脸和手打量,便微笑着道,“公主殿下,我听着您信中的叮嘱,一直仔细地照顾阿妮呢,她并没有瘦,还胖了两斤。”
云舒歪着头,回头朝他笑着道,“我又没有称过,我自已都不知道自已长胖了,你怎么知道的?”
“用手量的。”宇文熠抬了下手。
云舒“……”
在院中忙着摆桌子摆点心的老嬷嬷们都是过来人,听到宇文熠的话中话,三人噗嗤一声,笑着走开了。
云舒回过神来,脸马上一黑,这话也敢说?这里这么多的人呢?
荣宁笑了笑,知识她脸皮薄,拉着云舒的手,进了屋里,祖孙两个坐在一排说话。
“熠王将北蒙的情况,写了信来,他告诉我,顾铭在北蒙,很好。”荣宁感叹一声,“想不到,顾铭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两家人,就只剩了两个孩子,荣宁能不伤感吗?
云舒想到自已的身世,拉着荣宁的手,不知怎么开口。
“你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一把年纪了,经得住。”荣宁笑着看着她,慈祥温和。
“外祖母……”云舒站起身来,走到荣宁的面前,跪拜在地,“对不起。”
她这副样子,着实让荣宁意外。
荣宁忙去扶她,“你这孩子,怎么啦?”
“外祖母,有件事……”她抬起头,一脸的愧疚,不肯起来,“齐国夫人……,我是说……,我娘她……”她说的是司如嫣然,荣宁公主的女儿,她一连两世的养母。
“你娘?你想说什么?”荣宁疑惑地看着她。
“我娘……”
云舒吸了口气,如果不说,按荣宁的能力,迟早会知道北蒙的事情,赵国边地的那些守将们,其中不乏胶东的旧部,她是北蒙公主的身份,这么大的事情,迟早会传到赵国来,传入荣宁的耳内。瞒着的做法,是不将荣宁当亲人,对荣宁不敬,再说了,不管她将来是什么身份,她会一直将荣宁当亲人。
云舒这样一想,便鼓起勇气说道,“外祖母,我去了北蒙,没想到,我竟是北蒙云皇后的女儿,不是娘的女儿。”
荣宁点头,神色平静,依旧温和看她,“我知道。”
“我是说,顾云旖和现在的我,都不是娘的女儿,都是云皇后的女儿。”云舒又说道。
“我知道,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荣宁扶起她,“你这孩子,原来纠结的是这个?”她笑了起来,“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云舒讶然看着她,“外祖母,你早就知道了?云旖……也不是娘的女儿?”
荣宁公主说道,“没错,我早就知道了。你娘我是的女儿。她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会不过问的?阿铭是我看着生的,而阿妮你,却不是,是你爹娘抱回来的,当时,你娘刚刚小产过,正伤心时,有人送来了一个女儿给她,叫她养着,那时的你,还不到一岁的样子。”
原来荣宁公主早就知道了。
这份养育之恩,云舒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外祖母。”云舒搂着荣宁,“不管我的身份是怎样的,你永远是我最亲最可敬的外祖母,世上独一无二的。”
荣宁反手搂着她,笑着道,“真是傻孩子,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你不是我外孙女,谁是?你是谁生的,我不管,我只知你是我们司顾两家养大的,你就是我的外孙女。”
“外祖母……”云舒心下释然。
“对了,你们几时大婚,你还没有跟我说呢。”荣宁想起正事,忙正色说道,“我嫁妆都给你备好了,只等你挑日子了。”
云舒脸一窘,笑着道,“外祖母就舍得将我这么快嫁出去?”
“当然不舍得呀,可你不嫁,我几时抱曾外孙?”
云舒,“……”
荣宁哈哈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又不是才认识的人,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快点嫁吧,我好早些抱曾外孙,对了,多生几个送来给我玩。”
云舒无语了,“……”可又一想,荣宁年纪大了,这府里的人太少,她是太过于孤单吧?顾铭又在北蒙,一时没法回来看她。
“那……好吧,我多生几个。”云舒笑着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荣宁笑着道,“少于五个可不行,我要两个,其他的你们自已养着。”
云舒惊得呆住,“……”五个?估计宇文熠得累坏。
“对了,你的嫁衣也帮你缝制好了,最好下月就大婚吧,九月九,天长地久,这个日子不错。”荣宁又笑着道,“再晚了,我等不及。”
云舒惊讶着看她,“外祖母,你帮我缝制了嫁衣?”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怎么?瞧不上我的做工?呵呵,你这丫头,你外祖母,提得了刀枪,也捏得了绣花针。”荣宁站起身来,“你等着,我拿给你看看。”
她走到里间屋里,从一个大柜子里,搬出两个大锦盒出来,放在了桌上。
云舒跟着走了过去。
荣宁打开两个锦盒的盖子,“看吧,怎么样?还满意吗?”
云舒拎起新娘礼裙,好一阵惊讶,这不是她画的图稿吗?
见她一脸的不解,荣宁笑着道,“你离开胶东后,我派人到卢家和卢老爷子商议你的嫁妆准备情况。卢老爷子将这个给了祁嬷嬷带回来,说是你画的嫁衣样稿。我寻思着,你去了北地后,事情定会不少,哪有时间做嫁衣?我自已做主,照着你的样稿,自已做好了。”
云舒抚着嫁衣的针脚,做功比她做的要好。按她前世的技术,她可做不了这么精美的嫁衣。娘家人做嫁衣,和自已做,是一样的。
荣宁真是操碎了心。
云舒十分感激,连连点头,“外祖母,嫁衣做得十分的精美,我喜欢。”
“喜欢就好,来来,试试看。”荣宁迫不及待地将嫁衣往云舒的身上罩。
因为是云舒的样稿,再加上荣宁的细心缝制,所以,尺寸大小完全一样。
看到大铜镜中的自已,云舒一时呆住了。
她仿佛,又看到了前世的自已,那一天,也是荣宁带着她试嫁衣。
荣宁正在取凤冠,发现她盯着镜中的自已看,神色黯然,马上伸手抱着她,噌道,“不许瞎想,你现在嫁的是宇文熠。过去的事情不许想!”
云舒深吸一口气,“是,外祖母,我没有瞎想呢。”她感谢上天,让她找到幸福。
……
在胶东济宁府住了三天后,云舒和宇文熠又匆匆出发了。
虽然荣宁舍不得他们,想让他们多住一些日子。但荣宁知道,宇文恒倒下后,京城得宇文熠亲自去,才震得住混乱。
……
赵国皇宫。
慈明宫,佛堂。
薄太皇太妃桌面上的《法华经》,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完了最后一行,她又重新翻到第一页,重头念起来。
她的心腹大嬷嬷锦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宇文熠,离开胶东济州府了?”她看一眼锦嬷嬷,淡淡问道。
嬷嬷回道,“是,和舒姑娘一起回来了。”
“舒姑娘?”薄太皇太妃笑了笑,“她回京后,你们得改口称她为舒公主才是,她可是北蒙前皇后云凤凰的小女儿啊,不是什么舒姑娘了。”
锦嬷嬷一怔,“是,太皇太妃娘娘。”
“呵,那个丫头,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呢。”薄太皇太妃冷冷一笑,“她居然斗倒了宇文恒!还将北蒙闹了个天翻地覆。”
锦嬷嬷神色一敛,说道,“熠王是人中龙风,他选的王妃,自然是不差的。”
薄太皇太妃翻经书的手一顿,抬头看一眼屋梁处,说道,“哀家是不是有一个月,没有见卢老爷子了?”
锦嬷嬷不知她的用意,点头回道,“是的。”
薄太皇太妃冷笑一声,“派人前往卢家,请卢老爷子进宫说说话。”
锦嬷嬷看了她一眼,“是。”转身往佛堂外走时,又听薄太皇太妃喊着她,“等会儿,卢家那个留在京城的小子呢?也一并请进宫里来。”
锦嬷嬷更讶然了,“是。”
……
云舒和宇文熠的马车,离着京城还有五十来里远的时候,遇到了迎接她的人,卢家人。
这是卢府的管家,他的神情不见喜悦,反面是一脸的忧色。
这叫云舒十分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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