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长安县狱,一名男子掏出了一两银子交给了当值狱吏,笑着说“几位官差老爷,这点儿银两是我孝敬你们的,麻烦你们喝点儿茶水用。”
那位狱吏接过了银两,掂量了掂量,觉得足量,便对着另外几位狱吏笑道“这小子会来事儿,够咱们去万花楼喝一壶的。行了,进去探视你的家人吧,但别墨迹,叫你出来就赶紧出来。”
男子大喜,“谢几位官差老爷!”
说完,他便从狱吏打开的栅栏门缝里钻了进去。
里面有位狱吏引他到了要探视的一间牢房前,说了句“快点儿说哈,别墨迹!”
“嗳!”
男子见狱吏走远了,对着栅栏门内的人群扫视一遍,目光登时盯住了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急忙轻声说到“杏儿姑娘,我是夫子派过来救你的。”
里面原本躺着三人,都是身材佝偻的老妇孺,而在最里侧则是一位少女。
虽然脏兮兮不成模样,但她那双眼睛却冰雪锃亮。
她听到“夫子”二字顿时醒悟过来,急忙爬起来,来到栅栏门前。
“你是夫子派过来的?”
“是!”男子点了点头,“他知道杏儿姑娘因他而被下了监牢,茶饭不思,便派我来替姑娘想办法,你拿着这个。”
男子说着将一个小布包悄悄塞到了杏儿姑娘手中。
之后,他压低声音,附在杏儿耳畔说到“晚饭时,你与你的家人将此药粉缠在饭团里喝下去。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你们会暂时失去脉搏。我会使人拉验尸,诈他们说是你们得了瘟疫而死。”
“啊!”杏儿惊讶地差点儿喊出声音来。
“杏儿别怕,一个时辰后,你们还会自动醒来。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你们拉出监狱,推到乱葬岗子了。到那里我唤醒你们后,会将你们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男子刚说到这里,有狱吏过来催了“还没完事儿吗?赶紧地!我还要交差下班嗯!”
“来了!来了!”男子急忙回应一声。
“切记,今晚就开始动手!我在监狱外等着你们。”
杏儿握住了那包药粉,眼神里却充满了疑惑。
男子似乎看懂了姑娘的担心,冷冷地说到“江大人已经把夫子关进大牢了,他会拿你再用一次,之后定然会杀了你灭口。”
杏儿吓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就差大声惊叫起来了。
男子趁热打铁,“现在逃出去,不但你们不会有事,夫子也就得救了!只有今晚这一次机会了,其他时间我不会在外面接应你们了,好自为之!”
男子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杏儿呆立当场,张着嘴不知所措。
等到傍晚时分,狱吏开始在各监牢分发饭食。
只不过是一人一碗稀粥。不管饱,也不解饿,只是保证犯人们饿不死。
一位老妇孺小心翼翼地捧起这碗米粥,端到杏儿跟前,气若游丝地说到“闺女,连续数日都是你让我和你爹在吃粥,今日你就吃一口吧,要不然身子骨扛不住的。”
老妇孺说完,一旁的老头儿也唉声叹气。
“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歹咱们一家人死在一起了!也算在九泉之下团团圆圆了!”
杏儿泪水扑簌,他接过那只残破的碗,突然瞪大了眼睛“爹,娘,杏儿把你们一起弄出去。”
“傻孩子别说胡话了!那个万人刮的江充能放过咱们吗?”老妪唉声叹气起来。
“现在就能!”杏儿急忙将身子转向墙面,掏出了那个布包,迅速解开,将里面的药粉撒进碗里。
随后,杏儿端起碗就要喝。
老妪急忙上前攥住了杏儿的手,激动地劝导到“你可别有三长两短啊!”
杏儿压低声音说到“爹,娘,这是那位夫子来救咱们了!咱们都喝了它,今晚就能逃出去!”
两人老人虽然不信,但看到闺女仰头喝了几口下去,只得唉声叹气一阵“怎么着都是死,何苦在这里受罪!喝!”
看着爹娘将米粥全都喝了,杏儿竟然笑了起来。
微笑里满是苦涩。
半个时辰后,回来收碗的狱吏发现三人直挺挺地躺在监牢里,赶忙打开了牢门,进去查看。
将手指分别在三人鼻息间试探,已经没有了呼吸。
仵作前来验了尸体。
两位收尸人脸上蒙了布将三人抬到车子上推出了监牢。
当两人推到乱葬岗时,一人突然撕去了遮在面上的布条,伸手进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另一人,说到“辛苦兄弟了!这是你的酬劳!”
那人见到银子后甚为欢喜,急忙回到“应该的!应该的!”
他将银子揣进怀里,便沿着来时的路跑走了。
男子将车子推进了附近的树林里,掏出一只玉葫芦,扒开塞子,将葫芦口儿分别放在三人的鼻子前。
过了一会儿,杏儿突然咳嗽起来,之后便是两位老人咳嗽起来。
“我……我这是死了吗?”杏儿陡然问到。
“死了的话,还能觉到冬日里的严寒吗?”男子将一捧雪往女子脸庞上一碰。
“冷!啊!我没死!”
“不但你没死,你爹娘都没事儿!”
杏儿急忙去搀扶两位老人。
三人还没欣喜多久,男子便催促三人赶紧走。
他带着三人奔向荒野的一方跑去。
在将三人藏匿起来后,男子来到一间卧室,关上门,这才撕去了敷在脸上的一层膜,露出的面容赫然是朱安世。
少爷给他的简牍里,暗含了几人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朱安世连续几日跟踪这几人后,终于知道了是刘闳以丝绸庄每年的四分利钱为诱饵,要求江充设计陷害刘病已。
江充的第一计谋便是用杏儿勾引夫子扬询。
一想到扬询若是担心自己这一丑闻遭泄露,一定会出卖少爷。
他便想方设法把杏儿一家人救了出来。
彻底断了他们对夫子的威胁。
……
夫子扬询正为这丑闻即将被泄露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凌晨的早饭比平时早一点到来了。
扬询急忙奔过去蹲下身子去取餐饭时,外面的狱吏低声说了一句“病已让我告诉你,杏儿一家人昨晚死在狱中了,得了瘟疫死了。”
那人说完后紧接着便往前继续走,敲打着旁侧的监牢门说着“吃饭了!吃饭了!”
“啊!”扬询一时接受不了这事儿。
毕竟那姑娘与自己有一夜鱼水之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先是不由自主地痛心,但随后便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威胁似乎被解除了。
他望着窗外的阳光,喃喃自语道“等老夫出去,一定去你坟前给你上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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