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内,许萍儿正瞧着刘病已写给她的竹简“情书”。
晴儿很是有些恼怒地望着她,心里生着她的闷气。
本来,她不想理那个小流氓,可大小姐偏偏暗示她接受了刘病已递给她的信,她一不情愿,二来自己成了他们俩人的花朵,自己成了绿叶,她能不窝火吗。
晴儿冷眼瞥去看着晴儿,她看到那个臭小子写的“情书”一定会心花怒放了吧。
可是,晴儿却看到了让她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许萍儿看着看着便双眉紧蹙,晴儿的心一下子好起来。
心说:这个小子一定是耍了花花肠子,惹得大小姐生气了。
好啊!最好是让大小姐气得暴跳如雷,给他一个“大流氓”的定性,之后与他永远决绝,生死不相往来。
“噗嗤!”许萍儿竟然骤然笑了。
“哈哈!”许萍儿竟然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的晴儿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急忙把身子往后仰着,避免大小姐这不正常的举动会传染给自己。
“萍……萍儿,你怎么了?”
许萍儿止不住笑,把竹简甩手丢给了她,“你看看,笑死我了!”
“让我看?”晴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双眼眨地很是猛烈,似乎在询问她:“你俩的情书,我能看?”
许萍儿似乎不在乎,一个劲儿地鼓励她,“快看吧!”
晴儿心里嘀咕着:这俩怪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虽然有些挨不过面子,看人家的书信有些不适应,但好奇心却让她把书简端了起来,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竹简上的字体隽秀挺拔,飘逸无比。这美美的书法跟行为有些放荡的少年简直太不搭配了。
他这人这般猥琐,书法也应该猥琐才对!
晴儿不自觉地努起了嘴巴,表示嗤之以鼻。
开始念叨起来:“公子,求你不要再摸了!”
晴儿骤然将竹简喝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气愤地望着坐在对面的许萍儿。
许萍儿却用手捂嘴憋笑,笑得浑身乱颤。
“他这么一个轻薄之人,你还笑得出来!”晴儿气愤地对许萍儿说到,“这都是什么污言垢语!不堪入目!”
“你先别生气,你继续读下去嘛,继续读下去嘛!”许萍儿将手儿扶在晴儿的大腿上摇晃起来。
晴儿被摇晃地难受,只能答应到:“好!我念!”
晴儿边嘟念着“你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边随手展开了竹简,继续读下去:
“公子,求你不要再摸了!你别再摸了!你摸了上面摸下面,毛都让你摸掉了,这么嫩的皮,被你摸的都流水了!”
晴儿读到这里时,脸蛋儿都涨得通红,她抬头狠狠地剜了许萍儿一眼,又低头继续念下去:
“你让俺以后怎么卖?这桃子都是新鲜的,您不买就算了!”
“哈哈……”
许萍儿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连驾车的老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晴儿这才回味过来,“噗嗤”一声,也乐了起来。
车里的人陪着车外驾车的人哈哈大笑了一阵。
许萍儿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半晌,晴儿冷哼一声:“近二两银子,就买了这个?他的文笔也太贵了吧!”
许萍儿终于止住了笑声:“不是还让某人打了几下,出了口气嘛!”
晴儿想起自己拿银块打刘病已的几下,着实有些得意。不过,不对啊,小姐不是在人群后面吗?怎么会看到自己拿银子打刘病已?
哼!原来你这么关心他呀!
晴儿心中不服,嘴角噘地更高了。
“千金难买爷高兴!”许萍儿学着刘病已说评书时的一句口头禅。
晴儿嘴儿一撇,“别跟他学,流里流气的,小心小姐被他带坏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就这……”晴儿卷起了竹简,刚要说竹简里面的内容污垢不堪,却看到竹简外侧有一行小字,仔细端详,上面写着:“阅读此文,一开始便愤怒的人,一定是低趣味的人。”
“这……这个王八……蛋!”晴儿气得将竹简一下子甩在了轿车里,用脚踩了起来。
许萍儿把脸瞥到一旁,偷笑起来。
杜县县衙。
张欧的书房内,幕僚王谏正在帮着他解读眼下的形势。
“大人,那名少年的身份已经核实了,确实是太子刘据的孙子,前几日因为解答天子三问,而被奉为皇曾孙,入了族谱。而他这次以乞丐身份来到杜县,也是御批的,带有皇上的口谕啊。”
“这……”张欧一时犯了难。“这事儿就棘手了!两方都不能得罪,两方都要平衡。”
王谏不解地问到:“大人在担忧什么?如今的形势可辨,依附哪方对大人的将来最有利,一清二楚啊!”
张欧叹口气,“可惜,本县还有把柄握在昔阳老鬼的手里。”
王谏脸色一变,“大人说的是小妇一事?”
“非也,非也!本县……”张欧把手背拍在另一手里,重重地叹口气,“本县一时糊涂,拿了他不少银两!”
王谏听了大惊失色。他本来还为终于攀上了刘病已这一皇亲的枝儿,为张欧的升迁做一份贡献,自己也能得到荫庇,走了举孝廉的途径,自己也能被扶为正统。
他已经四十多了,再等下去,自己就老了。
没想到张欧竟然给他泼了这么一瓢冷水,怎能不让他着急。
王谏沉吟不语,“大人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助皇曾孙将昔阳家拿下。”
“现在应该是晚了!这几日的犹豫不决,恐怕昔阳家已经狗急跳墙,把证据送到京城里去了!”
“什么!大人怎么会知道!”
张欧苦笑起来,“我怎能不知道?自从把小五他们关押起来,本想着昔阳家沉不住气,会花重金……”
张欧说着说着就觉得惭愧无比。
王谏重重地叹口气,“在这大是大非面前,岂能被钱财这等小事坏了大事!”
“本县也是后悔啊!”张欧后悔莫及,但后悔也没用,此刻只剩下哀叹了。
县衙的书房是一个套房,外间码着一排桌椅板凳,用来接见心腹之人。
此刻,书房外间忽然有人说道:“客人来了这么久了,连口水都不给,岂不是很没待客之道啊!”
张欧和王谏同时一惊。
平素里,书房就是县衙重地,外围会有不少衙役把门,今日外间怎么会进来陌生人。
张欧和王谏先后窜出书房内室,竟然看到主位上端坐着一名少年,而他身后则站着一个魁梧的武士。
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刘病已。
张欧刚想发火,责问差役们怎么把的门,门外突然闯进一人。
“大人,您今晚的筵席属下已经安排好了。”扈大抱拳躬身到。
“本县什么时候安排此事了?”张欧铁青着脸问到。
“这……”扈大抬头看望刘病已。
刘病已微微一笑,“我安排的。今晚给张大人压压惊。”
张欧双眉紧蹙,刚要发火,一旁的王谏拽了拽他的衣摆,示意他要尽量克制。他才挥手让扈大出去了。
“看好门!再让陌生人进来打你三十大板。”张欧明显是在怪罪扈大私自将刘病已放进书房里。
刘病已冷笑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简,放在桌面上,往前一推,“想必,这个东西能换大人一口热水喝了。”
张欧不明所以,瞪着桌面上的竹简皱起了眉头。
刘病已也不着急,静静地瞧着他微笑。
张欧心里突突乱跳,他担心刘病已把刚才他们俩人的对话记录下来,等着上奏朝廷弹劾他了。
但此刻,他已经有些恨,恨起了面前这个少年了。
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心狠无比,手段老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披着少年伪装的老巫师。
张欧警惕地拿起竹简,颤抖着手打开来,刚刚打开一点儿,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手儿速度越来越开,陡然将竹简全部打开来。
“这……这……这个从何而来?”张欧激动万分地问到。
“我就怕昔阳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对大人做一些不利之事,便派了人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想到昔阳东青竟然伪造了这些,派人送往京城告御状,幸好被我的人及时拦下。”
张欧狂喜起来,“天助我也!”
他高兴地几乎要上前抱住刘病已跳跃起来了。但一看到站在刘病已旁边的大汉横眉一对,吓得他这才收了手。
“那个送信的人我已经交给了扈大,有什么话你尽管去问。不过呢,我截获了可以一包袱的这样的伪证,这个只是其中之一。”
张欧的笑脸一下子呱嗒下来。不过,他急忙生智,笑着说道:“不如全都给本县吧。既然是伪装,倒要看看这个昔阳家到底想要给本县安个什么罪责。”
刘病已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劳烦张大人分心了,还是抓紧把这个案子办到底吧,免得夜长梦多,那些伪造的证据会被抄誊数份,被分兵送往京城呢!”
刘病已的威胁不露声色,张欧的脸一下子铁青起来。
“可是,前几日刚刚上奏了昔阳家慷慨解囊赈济流民的折子,若此时却动手抓他,让天下人如何议论呢?”张欧犯了难。
“一码归一码。干的好的该怎么奖励就怎么奖励,干的不好的,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是非分明,方显张大人秉公执法。您说是不是啊?”刘病已笑着观察着张欧的一举一动。
张欧沉吟不语,还在权衡利弊。
王谏急忙上前低声规劝到:“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啊!赶紧下决定吧!”
张欧仍旧愁眉不展。
王谏似乎明白了张欧的担忧,但也同时想考究一下刘病已的真实实力,便来到刘病已跟前深深施礼,“大人有一个担忧,就怕先脚抓了昔阳家,结果接到了朝廷的褒奖,一功抵一过,将他的罪责全免了,那就棘手了。”
刘病已心思一转,为这人的智慧折服,微微点了点头,“还是尊驾考虑地周全,我会给长安书写一封信,让他们把嘉奖先遣送了来。”
“那就最好!等嘉奖一到,县衙立刻进行抓捕。”
“好!至于其他证据,你们要及时搜集全了。”
张欧微微一笑,“公子请放心,这个是县衙的本职工作。”
刘病已微微一笑,起身抱拳施礼,“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免贵姓王,单字一个‘谏’字。”
“幸会!幸会!”
王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光泽,自己被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