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地上世——高阳国（六）

    若风在洞口一边吹着风，一边吃着乐思准备的好吃的。他眯着眼，只觉得享受。

    “乐思升师。天上星，真的存在吗？”吃着黄瓜饼的雨纱鼓着嘴忍不住问，她嚼着黄瓜饼，尝得出来黄瓜饼的配料简单只有鸡蛋和黄瓜，但是在这炎炎夏日里吃着格外地香软清甜。这一刻她的嘴是满足了，可是她的好奇心却没餍足。

    “谁知道呢。那是死者的世界，可没有人能死而复生。你们懂的，活着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真正死亡的。”乐思的话让雨纱奇怪，他在说，他并不完全相信天上星的一切，可是他是升师，是在窟洞里刻画着天上星的一切的雕师。话题并没有结束，乐思撕下一块黄瓜饼，看着洞顶的壁画，说：“可是，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会做着梦，也会有奇妙的濒死体验。传说，第一个在神鹰窟里作画的人，便是濒死时看到了天上星的一切，当他死里逃生，他给高阳国人们创造了一个历经千年不衰的梦。梦虽然是假的，可人毕竟真实地在做梦。这并不矛盾。梦是人无法解释的神奇，可也无法否认的存在。所以，即使不知道天上星是否存在，可高阳国的人们相信天上星。这并不矛盾。”

    “确实。”焱仙满足地嚼着又一个黄瓜饼，虽然乐思的话很绕，但她是认同的，她一脸无所谓地说：“爷爷说过，人只有现在，然而过去才是现实。未来需要的是过去支撑。然而过去久而久之也宛若梦境，这时候，人们为了更好的现在，便会相信一个自己经过加工的梦。这就是信仰的产生。信仰让人相信了一个美好的未来。每个人都在做梦这不假，每个人都相信梦，这也是对的。”

    若风不知为何此时产生了一种空虚，难道人生就是一场华而不实的梦？这种不真实感让他无助。他盯着手中的黄瓜饼发起了愣。

    雨纱看着若风茫然的眼神，她抓住若风垂放在身旁的手，轻声问：“若风哥哥怎么了?“

    若风看着雨纱，眼中慢慢变得坚定。即使人生短暂充满了自我欺骗，可，只要雨纱妹妹在身边，只要大家在，一切都是假的，他都无所谓了。雨纱看着若风的眼睛变化出让她心安的眼神，不由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让若风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他也跟着傻傻一笑。这才是平时的他。

    “说的很对。”乐思咀嚼着焱仙的话，此刻也显露出了诗人的忧郁，可是一个诗人，同时也是洞达的，“神鹰窟是一代代人努力堆积起来的福祉。一代代升师们在时代里找出了支撑着人最适合的梦，刻在了神鹰窟里。在这里，人们找到了生活的方向。”

    若风感受着风的吹动，夏日的躁动在洞窟里显得安静，他看向幽深的洞内。原来，这洞窟里，是一代代人与生活的战斗。可，也不对。光明说，他会将小男孩的一切诉诸于神鹰，洞窟里又藏着什么样的其他秘密？

    陆陆续续升师们都回来，他们看上去都很喜欢乐思的黄瓜饼。

    “乐思。只有你做的黄瓜饼最好吃。多备着几个，我欢喜吃。”

    他们带着黄瓜饼又匆忙离开了。

    焱仙缠着乐思，说：“乐思升师，我看你做黄瓜饼很简单啊。你怎么做的这么好吃的。我也欢喜吃呢。”焱仙俏皮地学着他们说话，她觉得“喜欢”和“欢喜”反过来说，也别有趣味。

    吃饱了继续忙着为同伴们煎黄瓜饼的乐思，手里拿着木铲，挺了挺弯着的腰，看着近在咫尺，黏着他的焱仙，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弹了下焱仙的脑袋，看着她吃痛皱着眉头的样子，他开怀地笑着说：“这煎饼可也是门大学问了。像你这么毛手毛脚肯定学不会。”

    焱仙也不恼，她只觉得乐思身上有大哥哥一样让人亲近的感觉，而且她也还真的毛手毛脚的做不好精细的事，乐思也没说错，可是，她生性又好动，她还真想学一学，想想，以后给同伴们煎好吃的黄瓜饼不也挺好的。“我还没学，怎么就学不会了。任何事总要有个开始的，才有结局的。”

    乐思看着焱仙，他也觉得焱仙像个小妹妹一般，只是是那种不安分型的妹妹，他长长吸了一口山林里夹杂着夏日阳光的明快的气息，此刻，他很乐意奉陪一个即使会闯祸的妹妹。

    于是重新步入神鹰窟内观摩壁画与雕塑的若风他们时不时都能听到焱仙的一声声咋呼。

    他们被乐思的惨叫声吓到了。

    “乐思升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拿铲子烫你手了！你没事吧！？”

    “有事！只是不是大事！我去拿水泡着下！你!小心铲子！”

    木仙听着洞外的动静，摇头失笑，怎么会有一个人对焱仙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着呢。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不给焱仙闯祸的机会了。也许是乐思升师没有时间学乖。

    若风跟在雨纱身旁，观摩着火光下的一切。地下界的一切也都在这里呈现，那是和天上星一样欢乐的地方。发现地下界后，一代代升师们手下的壁画和雕塑风格与往前大为不同。壁画不再只有耕作图，而是刻画着容纳了万花筒般的生活，应有尽有。有人们进行祭祀的活动，或者各种游戏。这时，诡谲的妖怪消失了。若风看着姿态各异的神鹰有点奇怪，神鹰还是那个神鹰的模样，可是......若风用感觉寻找着不一样，他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在神鹰的身上感觉到了人。他明白了，这些神鹰越来越像人了。在发现地下界后，升师们发现了一种力量，来自人自身的无穷的力量。地下界的人是欢乐的，而他们的欢乐是自己创造的。他们在发掘各种人身上的力量，或者说，在寻找。他们是想要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力量的源泉吗？或者说，是答案？

    “这里真像一个迷宫，心灵总能找到一个出口的迷宫。他们在这里勾勒出了一个人力量，或者说，一个能让人心生崇高力量的人。”雨纱看着这些被放大的人的壁画与雕塑，她竟然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美，一种心灵的光。

    勿心怡喜欢动手细细雕琢着一个珠宝工艺品，她对艺术有她自己的理解，“有这样一种说法，一个人手下的艺术品其实都是他的自画像。也许这里的神奇是属于升师们的神奇。”

    这些壁画里隐藏着升师自己。若风细细寻找着他们的影子。最后，若风在心中惊叹，成为升师一定很幸福，至少他善于发现美！而他更好奇了，光明到底是怎么将小男孩的话传达给神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