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一声脆响,倪昆巴掌重重拍下来,天子浑身微微一颤,小脸涨得通红,鼻息变得急促,眼角隐现泪光,脚趾都紧紧蜷了起来,可她仍然咬牙抿唇,一声不吭。
这副顽抗到底的模样,让倪昆也有些无奈。
都不怕打了,他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像对付苏荔一样,用雷霆之鞭鞭笞她吧?
算算也打了十巴掌了,倪昆冷硬着语气说道:
“知道错了吗?”
“错?”天子一抹眼角泪花,忿然道:“我有什么错?我哪儿错啦?倒是你,不守信诺,食言而肥,还翻脸无情狠狠揍我,错的明明是你!”
“……”倪昆无奈道:“我不是不守信诺,可你就不能提个正常点的要求么?”
天子振振有辞:
“我那要求怎么不正常啦?身为天子,要你侍寝有什么不对?这是我的权力!”
“权力?无视他人意愿,叫做欺男霸女。放话本里面,是妥妥的反派行径。”
“怎么无视你意愿啦?明明是你自己答应要为我做一件事的。”
“所以我叫你换个要求。”
“我凭什么换个要求?我要的就是这个!你自己答应的还想抵赖?身为国师,你就是这么对天子言传身教的?你是想要我学你一样,以后也做个不守信诺、食言而肥、翻脸无情的君王么?”
“……”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
倪昆面无表情,又举起巴掌。
“道理说不过,就想武力镇压么?这要放在话本里面,就是妥妥的反派行径!”
天子又一挺屁股:“来来来,尽管打,看我服不服你!哼,这事儿就算拿到姑姑、母后面前说理,也是你的不对!”
倪昆叹了口气,本该狠击而下的手掌,最终只是轻轻落到天子臀上,摩挲着她那已颇为浑圆肉感的小翘臀,说道:
“此事延后,待你修为臻至法力境……”
“我才不要。”
天子明眸微眯,感受着倪昆掌心散发的丝丝清凉,知他在以“龙涎甘霖”为自己活血散淤,心中一时大是得意。
她心说今天好不容易占了道理,让你这素来蛮不讲理的家伙哑口无言,又岂能给你缓兵之机?朕也是上过战场,懂得兵法的,大好时机,当然要趁热打铁、趁胜追击:
“臻至法力境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起码也得灵机复苏之后吧?这么长时间,天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
“最重要的是,你今天已经不守信诺,伤了我的心,叫我如何敢再信你?你得用实际行动,挽回我的信任。”
“……”
倪昆又是一阵无语。
天子则倏地一动,由横趴改为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毫不客气地一搂他脖子,飞快地向他亲来。
天子的劲力,远不足以控住倪昆,让他动弹不得。
倪昆本可以闪避,可瞧见天子执拗的眼神,终是没有闪开,任由天子亲到自己嘴唇上。
一阵热烈而生涩的亲吻后。
天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倪昆,清脆悦耳的少女音,略带上几分诱人的沙哑:“抱我去沐浴。”
倪昆凝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明眸之中,那执拗到底、无所顾忌的决意,沉默一阵,双手一托她的臀,站起身来,往浴室行去。
天子得意一笑,两腿绞在他腰上,再次吻了上去。
……
寝居门外。
德一、顺一一左一右,门神般把守在门前。
忽然,顺一耳廓微微一动,问德一: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
德一凝神倾听一阵,道:
“有一点。”
顺一皱起眉头:
“陛下像是在哭。还有……国师不会又打陛下屁股了吧?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德一沉吟一阵,摇头:
“陛下早有吩咐,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无她召唤,不得擅入。”
又一阵沉默。
顺一:“我似乎听到陛下在哭着求饶……国师这么打她,真的没事么?”
德一语气不是很确定:“应该……没事吧?国师知道轻重。”
顺一看向德一:“虽然陛下吩咐过我们,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不如你进去看看陛下?”
德一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你怎不进去?”
顺一两手一摊:
“因为你和国师更亲近。就算被你看到他对陛下不敬,也不会杀你灭口。”
德一摇头:
“陛下不曾召唤我们,可见并没有任何问题。既如此,我们在这安心守着便是。”
又沉默聆听一阵,顺一似乎分辨出了什么,神情渐渐变得古怪,嘀咕一句:
“好像不是打屁股……”
正要向德一求证,忽然神情一正,对着前方躬身一礼:
“拜见殿下。”
却是长乐公主在倪昆走后,等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他回返,干脆找了过来。
“免礼。我来找国师。”公主随口说着,脚步不停,径直往门口走去。
然而,德一、顺一不但不替她开门,反而硬着头皮阻止道:
“殿下见谅,陛下正与国师商议机密要事,不方便。”
“机密要事?”公主奇道:“什么机密要事,连我都要瞒着?”
“这个……”德一、顺一一时语塞。
长乐公主轻哼一声,正要上前开门,还没抬手,便听到了某些奇怪的动静。
仔细聆听一阵,她眼神顿时变得古怪,看了德一、顺一一眼,欲言又止。
她修为比德一、顺一高出一个大境界,自然听得更清晰,辨得更明白。
德一、顺一也是神情微妙,无言看着公主。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
公主干咳一声:
“别说我来过。”
说罢转身就走。
德一、顺一默默目送她离开,直至她背影消失在廊道转角,方才暗自庆幸地松了口气。
她们刚才真有点担心,公主会生气强闯呢。
长乐公主回到倪昆寝居,对正在榻上打坐的苏荔说道:
“别等了,回去自己修炼吧。”
“什么意思?”苏荔睁开眼,一脸警惕地看着公主:“你想吃独食不成?”
“吃什么独食啊?”公主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倪昆今晚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苏荔奇道:“他不是被天子召见么?天子又能有什么事情,要与他说上一整晚?”
公主面无表情:“自是机密要事。”
“什么机密要事?”
公主撇撇嘴角:
“关系我大周皇位传承的机密要事。”
苏荔精神一振,一跃下榻,来到公主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天子打算禅位给我们教主?”
“呵呵。”公主双手环抱胸口,突显出她碾压一切的宏伟胸怀,冷笑道:“所以你是想做贵妃,还是要做皇后啊?”
“唔……”苏荔手托下巴,沉吟一阵,重重一点头:“我们是好姐妹,皇后我就不做了,就勉勉强强做个贵妃吧!”
“去你的!”公主上前,一巴掌重重拍在苏荔臀上:“你这妖女还真敢想!”
“哎,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那你家玖儿要把皇位禅让给我家教主,我堂堂当代圣女,本来是该做皇后的,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将皇后之位让给你,已经很够义气啦!”
公主冷哼:“什么禅位?没有的事。”
苏荔奇道:“不是你说我家教主,正和天子商议皇位传承的机密要事么?怎就不是禅位啦?”
公主呵呵两声:
“不明白?回去好好想。走吧走吧。”
说着,一拨苏荔肩膀,推着她往外走。
苏荔满头雾水,脑子里始终没能转过弯来。
等到被公主一路推出门外,又被她嘭地一声关在外边,苏荔还是没想明白:
“商议皇位传承,那不就是禅位吗?我家教主做了皇帝,我凭什么就不能做贵妃呢?噫……我明白了!”
苏荔脑中灵光一闪,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重重一击,一副洞悉真相模样:
“我知道长乐的企图了!她是想把贵妃的位子,留给太后!以后她们姑嫂联手,制霸后宫!”
早在去年冬天,太后执意要随倪昆前往西域迎战沙漠之王,并展示出炼气修为之后,苏荔就已经猜出,太后与倪昆关系非同一般——冥凰破界丹数量有限,每一枚冥凰丹的去处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太后明明把她那枚冥凰丹让给了天子,却还是有了真气修为。而当今世上,又只有倪昆能不用冥凰丹,便助女子突破天地桎梏。
简单推理一下,就知道太后的修为是怎么来的了。这事儿不但苏荔猜出来了,连长乐公主都已在苏荔提示之下心知肚明,只是表面上还在装糊涂而已。
“好你个长乐,不愧是胸有山川之险!可惜,我已经洞悉了你的阴谋……”
苏荔面露微笑,背着双手,以一种智珠在握的步伐,向着自己寝室方向踱去:
“呵呵,虽然你想得挺好,但我跟教主,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啊……不要小看青梅竹马的情谊啊!”
刚走几步,她忽然又微微一呆:
“诶?凭什么我要回去?就算教主今晚不回来,我也一样可以睡他屋里啊!长乐那家伙……明天教主一早回来,见她在自己屋里白等一宿,定会心生愧疚,对她愈加怜惜!真是狡猾啊!不愧是皇宫里长大的天家公主,心机果然远胜我这天真淳朴的南疆少女……可惜,这阴谋,又被我洞悉了!”
当下果断转身,大步回到倪昆寝居门前,抬手捶着门板:
“开门,我东西忘屋里了!”
……
清晨。
倪昆睁开眼,轻轻挪开身上的粉臂玉腿,刚要起身下榻,又被天子拉住胳膊。
“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她闭着眼睛,喃喃说着,将他紧紧搂住。
倪昆轻声道:“天已经亮了,该起来了。”
天子呢喃道:“才蒙蒙亮而已……再多睡会儿。”
说着,脸蛋往他怀里拱了拱,丝滑雪白的双腿也紧紧缠住了他大腿。
倪昆无奈,只得轻拥着她柔软娇躯,默默温存。
沉默一阵,天子忽然道:
“将来我们的孩子,也要做大周天子。”
倪昆莞尔一笑:
“想得太远了。你现在已经是炼气士,以你的修行潜力,只要你愿意,做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天子都可以。”
“我才不要做那么久的皇帝。”天子轻声道:“我知道,你志在攀登至高道途,未来若是能铸就圣丹,你便会离开这方天地……到那时候,我就把皇位传给孩子,与你一起走。”
倪昆轻轻一刮她挺翘琼鼻:
“八字儿都还没一撇呢。再说,就算将来我们真有了孩子,也未必能觉醒神凰血脉。”
天子轻哼道:
“灵机复苏,天地不同,你这么强,我也是千年一出的天才,我们的孩子,一定可以觉醒神凰血。退一万步,就算觉醒不了神凰血,我也要强行立他做太子。有你我,有姑姑、母后支持,谁还敢反对?”
倪昆好笑道:
“但这可不合大周祖制……”
“我破坏的祖制还少么?炼气士时代以后,七百年来,我是第一个有修为的天子。时代不一样了,我的意志,就是新的祖制……”
私语一阵,天子不觉又沉沉睡去。
直至她睡熟,倪昆才用枕头代替自己,塞进天子怀中,下榻穿衣。
整理好衣裳,倪昆走出卧室,穿过小厅,开门出去。
“国师早。”
在门口守了一夜的德一、顺一精神抖擞地向他问好。
“辛苦你们了。”
倪昆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颔首慰问。
“国师,陛下她……还好吧?”德一小声问道。
“陛下很好,现在正睡着。”倪昆微笑:“你们进去照看她吧,等她醒了,服侍她更衣洗漱。”
“遵命。”德一、顺一对倪昆抱拳一揖,目送他离去后,进去照看天子了。
倪昆径直回到自己寝室,进门就看到苏荔、公主相拥而眠,身上也没盖被子,将美好娇躯尽呈在外。
倪昆落足无声地走过去,给她俩盖上薄被,又到隔壁密室坐下,打坐调息。
昨晚与天子修行一宿,双方都获益良多。
不仅修为增加不少,倪昆感觉,自己那与位格权限有关的“定身咒”,以及“大地之力”都提升不少。
尤其是大地之力,一夜修行之后,能帮他分担伤害的范围,俨然已扩张至方圆千丈、深也是千丈的大周疆域。
并且这区域内的大地之力,亦可悉数加持到他身上,增强他的攻击力。
倪昆有种感觉。
随着以后不断与天子修行,哪怕他修为不增加,定身咒和大地之力的力量,也能持续不断地提升。
打坐半个时辰,整理完收获,倪昆站起身来,打算去叫上苏荔、公主,陪他去极乐洞天试试手。
刚打开密室门,就见苏荔端着个小碗,靠墙站着,一边喝着肉粥,一边盯着密室。
见他开门出来,苏荔顿时眼睛一亮,把小碗随手丢出几丈开外,稳稳落在一张小几上,同时一步抢到他面前,仰起俏脸,满怀期待地问道:
“怎么样?事成了么?”
倪昆莫明其妙:
“什么怎么样?成什么事?”
“禅位啊!”苏荔双手握拳,两眼放光:“天子昨晚召见你,不是要跟你谈禅位的事么?”
倪昆哑然失笑:“谁告诉你的?”
“公主啊!她说你在跟天子商谈皇位传承之事,那可不就是说禅位么?”
倪昆神情古怪地看着苏荔,心说我昨晚明明是跟天子……好吧,那件事确实也能跟皇位传承扯上关系,只不过……
“教主,你不会是拒绝了吧?”苏荔不知倪昆心中所想,瞪眼说道:“这种好事,怎么能拒绝呢?那可是皇帝宝座啊!还有我皇后的位子……”
梆!
倪昆屈指,在苏荔脑门上轻敲一下:
“少胡思乱想。什么禅位,没有的事!”
说完背着双手,往外走去。
“不会吧教主?可公主明明说……”
“是你理解错了。”
“我理解错了?那你昨晚跟天子一整宿在谈些什么?”
“不关你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