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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不在梅边在柳边
    “这种玩笑开在此处,是会掉脑袋的。”素衣妇人不再笑,唇齿间像含了快冰雪。

    晏诗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粥贩卖粥,马贩贩马,朝臣卖学问,武师卖功夫,君子卖品行,小人卖节操,天下何物不是在卖,何人不是在卖?不过都是为了吃饭,过活,有什么不同?何来高低贵贱?以至于夫人如此妄自菲薄,心结难解?”

    “若有得选,尚可鄙薄一二,倘没得选,何必反怪自身?哪怕就是有得选之人,我看也没甚鄙薄的资格。换做是自己,只怕还不如别人。”

    “我不过照实言说罢了,何来玩笑。”

    “你的护卫可以退下了,饭菜再不端进来,就要冷了。”

    素衣妇人目光如铁链一般,牢牢盯着晏诗的脸,良久,紧握着茶杯的手指缓缓松开,抬起朝后招了招。言翘引人将饭食一一送了进来。这回眼神没在晏诗脸上剜过,只匆匆一瞥便无声的带人出去,关上房门。

    晏诗也不客气,一手端碗,一手执筷,先盛了一碗汤,顺便给对方也盛了一碗。

    “你做的是买卖,不是利用。”

    “我可以和人合作,但是我不会接受别人暗中操控。”

    “你可以拒绝我救柳叶刀,但你不能隐瞒事实。没了诚信,买卖便谈不拢,这个道理,夫人想必比我明白。”

    “我竟不知,你也有经商的天分。”

    “肺腑之言耳。”晏诗笑眯眯。

    “为了多讹点利益,竟然能颠倒黑白,肆意污蔑,果然世人传言,皆有不实。”素衣妇人冷冷言罢,端起碗筷,兀自无声进食。

    “夫人这话我听不明白了,虽然我不知世人如何过誉我,但这颠倒黑白肆意污蔑我可当不起。”

    素衣妇人一时半会没应声,只待半碗米饭下了肚,这才缓缓开口道“人落到薛鳌手里,必然重刑加身,这话原是你说的。才屡次想将人救出。却说我故意隐瞒不告,以此污人不诚,其心可诛。”

    “这话就冤枉我了。我是想到了,可你也该说明他伤得有多重吧。一张脸毁了个七七八八,浑身体无完肤。你若说了,我倒还有所准备。不救便不救。可你非只字不提,倘若我日后得见,才发现他变成了此等模样,岂不对夫人怀恨在心?你于我有恩,反倒将你我之情推入此等境地,殊为不智吧。亦非我所愿。因而才希望夫人再帮我此忙,才能彻底安下心来谈正事不是?”

    素衣妇人面色和缓下来,抬睫瞥了她一眼,“你不去做清谈国士,有些可惜了。”

    “嘿嘿,夫人又取笑我。”晏诗知道大事一定,心满意足端起碗来。

    却听对方继续说道“即便如此,要我再无偿帮你一次,不是三言两语就足够的。”

    素衣妇人伸筷压住晏诗夹肉的筷子,“我们这么多人,都要吃饭。”

    晏诗松了肉片,抽出筷子放下,示意对方举筷。

    “所以就更不能轻易赔本了。”

    “为了让我同意与你交易,都已经下了这么大的鱼饵,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了吧,这样本可就收不回来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晏诗说道后来,语气幽微。

    “你威胁我?”

    晏诗又扒了口米饭,摆摆手,“谈不上,只是个请求,你不答应,我也没辙。欠你的这些天饭钱药钱,只能改日再还了。”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素衣妇人也开始吃了起来。

    “我可以把你交出去。”

    “能成倍挣了。”

    晏诗闻言乐不可支,直欲捧腹,笑意呛在嘴里,连连咳嗽。

    待灌下几口暖汤,这才连声道“夫人不会说笑,就不要说笑了。”

    “现在我在哪这么值钱?除了薛鳌,也没人要了。他是大方,能给不少。可是然后呢?”

    “他抓了我,头一件事就是查你春风度。不对,可能现在已经在查了。你抢他到手的人,再反手卖给他?你觉得凭薛鳌的心气,能白白受这份侮辱?”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摘得干净,薛鳌除了能给你银子,还能给你什么?如果他比我有用,你也不必在我身上废这么多工夫了。”

    晏诗说了这么多话,觉嗓子发痒,又咳了几声,这端起汤碗又喝了两口。

    对方沉默了。

    晏诗凑近了头,用筷子在桌上点了数下,“喂,你要我做的事,必定是千难万难。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合作了。弄不好还得连我这条小命都给搭上,就这么一个小请求,你都不肯答应。可别说我没诚意啊。”

    素衣妇人抬睫,目光直直落尽晏诗眼里。沉吟半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穆王的腰牌。”

    晏诗本以为大功告成,不想对方仍旧不肯吃亏。不由得闻言神色一顿。

    “怎么?上次还利落爽快,现在却舍不得了?”

    “无妨,那你便好好想想。或许,穆王那边可以帮得上你的忙。”

    “唉……夫人难道真要舍大成而取小利?”

    “既是合作,也是交易。并非是我求你,我开出的条件,你若因此放弃,我固然遗憾,你定然也会后悔。我已经展示过我的能力和诚意了,该到你了。你若连一丁点代价都不舍得付,我又怎能相信你会真心实意的去办大事。”

    晏诗此番前来,原本信心满满,料定对方定然不舍大鱼脱钩。这才故意言语挤兑言翘,拖了半日才来。岂料对方学得竟如此之快,以她之矛攻她之盾反戈一击,倒把她给整没脾气了。

    深深的呼了口气,“好吧,果然生意场上还是夫人棋高一着,我甘拜下风。”说着晏诗伸手入怀,将带着体温的穆字腰牌递了过去。

    素衣妇人这回没犹豫,将腰牌一把接过,放到旁边桌上。眉眼舒展,“你可知,你没有机会验看了。我完全可以骗你。”

    “我会知道的。”晏诗笑得自信。不死潭水的强大,没亲眼见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噢?”对方讶然,不过一晃而过,似并不在意。

    “那也好。接下来,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你刚才说的话,希望能说到做到。”

    “且慢。”晏诗放下茶杯。

    “我有言在先违背道义,出卖朋友,这类的事,就不用说出口了。不可能。”

    素衣妇人大方一笑,“好说。只是要你帮忙寻个人,至于你如何寻的,要不要违背道义出卖朋友,你自己决定。”

    “找人,是谁?”

    “花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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