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严寒将安可儿抱起来,回到自己的主卧室,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他去洗手间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打湿,搓了搓,拧了拧,过来给安可儿擦脸。
正擦着,卧室门被敲响,蒋深在外面喊一声:“少爷。”
邹严寒的动作不停,眼神落在安可儿虽闭着却依旧显得红肿的眼睛上面,沉着声音问:“什么事儿?”
蒋深隔着门说:“安奶奶的后事要怎么安排?”
邹严寒持续将安可儿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收起毛巾,站起身,走过来拉开门。
蒋深很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见邹严寒的表情很冷静,蒋深又松一口气,想着少爷虽然对安可儿很用心,但还算克制理智,没有因为安可儿大受打击而自己也受到打击。
邹严寒确实很冷静,他对安奶奶没什么感情,最多因为心疼安可儿,稍微有些难过,如今安奶奶的尸体还在医院的停尸房,是火化了埋葬骨灰还是就尸埋葬,这得问安可儿。
邹严寒想了想,对蒋深说:“你先去买一个风水比较好的墓地,等安安醒了,我问问她要不要给老奶奶火化了,安安在这里没亲人,老奶奶好像也没亲人,这后事也不用大张旗鼓,走个仪式就好。”
蒋深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先去买墓地。
邹严寒关上门,回到卧室,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死状态的安可儿,心想,哭昏了也好,至少今天晚上她还能休息一阵子。
折腾了一宿,邹严寒也累了,他从衣柜里取了睡衣,去洗了个澡,再过来就发现已经三点多了。
快六月下旬,白天变长不说,早上的天也亮的特别快,五六点左右天就开始亮,现在都三点多了,想睡也睡不成了,邹严寒订了一个六点的闹钟,打算眯个两三小时。
可是,刚躺下去,就又听到安可儿的哭声,她就算是昏过去了,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奶奶。
邹严寒无奈,侧过身子,轻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
哄着哄着他的头就枕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然后又被她给惊醒,见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哭个没完没了,他真是烦。
睡不好觉,还老是听她哭,还得不停地哄她,邹严寒这辈子都没这么受罪过。
冷着一张脸把她哄的不再哭了,他坐起身子,揉了揉额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了烟和打火机出来,看了安可儿一眼,起身到阳台外面抽着。
抽了两根,又进屋,见安可儿这一次睡的挺踏实,他拿了手机,窝在阳台的沙发里面,给顾慕臻发信息。
顾慕臻和温柔在国外,邹严寒知道他们那头是白天,倒也不怕打扰他们,他不跟顾慕臻讲电话,是怕吵着安可儿,所以就一条信息又一条信息地发送,说安奶奶吃安眠药自杀了,又发着一肚子牢骚。
那头的顾慕臻和温柔在国外的一个海岛上面,两个人正在马场,顾慕臻在给温柔挑马,温柔自己也在四处转着看马,旁边的农场主老板正用纯正的英文在跟温柔说话,温柔含着笑一边听一边交流。
顾慕臻在另一侧,时不时的扭头过来看一眼温柔,手机刚开始响的时候他没搭理,后来不停的响,他就掏出来看了一眼。
见是邹严寒发来的信息,他本也不想管,可想到那边正半夜三更,邹严寒不睡觉给他发信息做什么。
狐疑了一瞬,他还是摘了手套,腾出右手去拿手机,解开锁屏,看邹严寒发的信息。
看完,眉头狠狠一拧,安奶奶吃安眠药自杀了?
顾慕臻跟安奶奶并不熟悉,只是因着安可儿,知道了有这号人物而已,不深交,见都没见过几次面。
虽说顾慕臻和温柔结婚的时候安奶奶也去了,但那天那么多宾客,顾慕臻哪会注意到她呀!
可就算不深交,知道一条人命没了,顾慕臻也是一阵唏嘘。
顾慕臻虽跟安奶奶不深交,跟安可儿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可温柔跟这两个人都有关系呀。
如今温柔跟安可儿的关系,差不多都要赶上温柔和何乐的关系了。
自顾慕臻和温柔成婚后,温柔穿了安奶奶设计的那套婚纱,安可儿就不问温柔喊温经理了,多数都喊温姐姐。
温柔喜欢安可儿,顾慕臻看得出来。
温柔对安奶奶也十分崇拜,这个顾慕臻也看得出来。
顾慕臻拿着手机斟酌了半晌,把温柔喊了过来,给她看邹严寒发的信息。
温柔一条一条的看,看完,清透的瞳孔一下子瞪大,惊叫道:“安奶奶……去世了?”
顾慕臻微拧眉头说:“应该不会有假,严寒这么说的,他这么愁,肯定是真的,而且他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温柔立刻掏手机,要给安可儿打电话。
顾慕臻拦住她:“等那边天亮了再打电话吧,严寒说安可儿伤心过度,还没醒,这一醒怕是再也睡不着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温柔想想也是,她是太着急了,也太情急了,倒没有顾慕臻考虑周到。
是该让安可儿好好休息一下,她受这么大的打击,本身手上还有伤,也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挺过去。
温柔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手机塞进包里,难过的语气说:“安奶奶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关于安奶奶的那封信,邹严寒没跟顾慕臻说,顾慕臻也不知道安奶奶是心愿已了,这才走的。
两个人都对此事不清楚,除了难过感叹一番外,也没他法。
顾慕臻想让温柔再去选马,他这边交待李以去看一下情况,能帮忙的就帮忙一些,虽然安可儿那里有邹严寒,有邹严寒在,李以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这算是他和温柔的心意,可又觉得温柔这会儿是无论如何没心情去挑马去玩了,便拉着她的手,向农场主告辞。
两个人牵手找了一把雪白的长椅,双双坐了,顾慕臻这才给李以打电话。
李以那头睡的浑浑噩噩,接到顾慕臻的越洋电话,立刻精神抖擞地爬起来。
听了顾慕臻的话,他转手就去联系了邹严寒。
邹严寒确实不需要李以的帮忙,但既是顾慕臻交待的,邹严寒给了他地址,让他天亮后带些早饭过来。
李以应声后,邹严寒这头挂断。
他在阳台又坐了小片刻,直到卧室里的闹钟声响,他才进去,将闹钟关掉,又看一眼床上的安可儿,出去给于时凡打电话,说明这边的情况,又说可能要有好几天不能去公司。
于时凡知道安可儿的奶奶去世了,也是大吃一惊,说了一些慰问的话,让他安心处理这件事情,不必操心公司,公司这里有他呢,又说:“出殡那天你通知一声,我带何乐一块过去,祭奠一下安奶奶。”
邹严寒嗯了一声,情绪低沉地挂断。
于时凡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半天也没缓过来神儿。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那安奶奶他见过几次,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觉得身体挺健朗,虽然严寒和蒋深都说安奶奶有疯病,安奶奶自己也承认自己有疯病,但她不发病的时候真的跟一般的老奶奶一样,更甚至看上去比一般的老太太还要硬朗。
想到安奶奶是自杀的,于时凡又是一番感叹。
已经六点多了,他也没心情再睡,也睡不下了,今天周六,不用上班,他想了想,起身洗漱穿戴好,去找何乐。
何乐原本计划今天带何执去谍城逛逛,顺便带他去报个驾校,当然,驾校不是她想给他报的,是他昨晚自己要求的。
何执说他已经十八岁了,正好现在放假,有时间练,就去练练,不然他一天到晚也没事,太无聊了。
何乐觉得他的想法不错,就打算今天先带他见识一下谍城的繁华,明天带他去报个驾校。
既不上班,何乐就没定闹钟,姐弟俩也不着急起,可一大早上的,门就被敲响了。
何乐还没起来,何执已经推开门,一脸没睡醒的样,打着哈欠,怀里还抱着一个U型抱枕,踢踢踏踏地过来开门。
门打开,还没顾得上看外面的人,先一个哈欠打起。
等哈欠打完,这才看清楚门外站的是谁。
何执眼睛一瞪:“姐夫?”
于时凡听着这声姐夫,有棱有形的唇角勾起一丝愉快的笑意,他十分不客气地嗯一声,跟着走进来,随手将门一关,问他:“还在睡呢?你姐姐呢?”
何执大拇指往后戳了戳:“也还在睡吧,不然也轮不到我来开门了。”
他扭身往自己的卧室走,那卧室也是于时凡之前住的:“我再去睡会儿,姐夫是来找我姐姐的吧?那你自己找她,我就不招待你了。”
他说着,人已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卧室门口,拉了门就进去了。
实在是他困呀,不困的话,他一定好好陪着姐夫。
不过,他虽然只有十八岁,但也是男人,纵然他还没谈女朋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当然知道男女朋友之间都会干什么事儿。
姐夫一大早上过来,是找他的吗?
当然不是呀,肯定是来找姐姐的。
既是找姐姐的,他凑什么热闹呢!
他还是很识趣的!
何执关上卧室门,又反锁,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于时凡见那门关上了,他低头在鞋柜里找拖鞋换,没找到,这个姑娘也真是的,没说给他留一双拖鞋,难不成他搬走了就不会再来蹿蹿门子。
没拖鞋换,于时凡直接脱了鞋子,踩着袜子进去。
一路走到何乐的卧室门前,伸手敲了敲,里面没人应,他伸手扭门把,没扭开,门从里面反锁了,于时凡低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直接将门给打开了。
他走进去,又小声将门关上,反锁住。
这个季节,睡觉都穿夏天的睡衣了,何乐也是,她现在睡觉都穿睡裙,一个人睡一张大床,怎么舒服怎么来,裙子都盖不住她嚣张的腿。
于时凡走进来,看了一眼大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女人,他难得的没有去闹她,转身坐在了沙发里,摸了烟和打火机出来,坐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欣赏床上何乐的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