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公子,这可能是我们村子最后一批人,若他们死了,村子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伍长顺见万景浩有些犹豫,当即眼圈发红,挤出了几滴眼泪。
这中间固然有想解救他妻子的缘故,但也未尝没有一点对于同村人的怜悯和同情。
万景浩盯着他好几息,然后才望向岳达:“怎么做,你才会把人放了?”
岳达眼珠一转,阴笑道:“将你死而复生,还有控制死人的方法告诉我,我就保证不动这些人一根汗毛。”
得寸进尺没错,就是有些看不清局面。
江仁眉头一挑,如同局外人一般,静等着事态的发展。
果不其然,万景浩听到他的话,几乎没有犹豫就回道:“如果我不呢?”
“我不想杀人,但我和我兄弟们手里的刀剑可就不一样了。”
岳达似乎因为吃定了他,刀刃往怀中女子的喉咙靠近一分,顿时将那女子吓得哭了出来。
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跟随岳达数月的士卒,在听到岳达自信满满的声音后,都向万景浩发出了挑衅的目光,不少人还在俘虏身上划出几道不会威胁到生命的伤口。
“公子,救救我们!”
一时之间,俘虏们都惊恐的向万景浩发出了求救。
万景浩闻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岳达:“你还是如以往那般,那么让人厌恶。”
岳达毫无羞愧,咧嘴笑道:“多谢夸奖,不过你最好快点把我要的方法写下来给我,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这些俘虏的安全,到时他们要有谁出了事,那可就都是你的问题了。”
“万公子,得知你们被埋在雪下,这些天来我们全村大半壮年力都在挖雪找你们,否则也不会被这些蛮军发现,然后……”
伍长顺对着万景浩跪了下来,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又道:“万公子,求您救救他们吧!求您!”
万景浩痛苦地闭上眼睛,好几息才睁开,此刻眼中只剩下坚定:“抱歉!”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数十只早已准备好的活尸,齐齐扑向岳达等人。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岳达大声怒骂,心知复活法和妖法都不可能得到了,但为了活命,他也不敢对俘虏下手,只能降低条件,喊道:“万景浩,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让我们离开,我保证这些俘虏都会完好地回到你手中!”
“万公子,求您救救他们。”
伍长顺抱住了万景浩的一条腿,满是恳求地抬头看着他。
然而,这回万景浩没有丝毫犹豫,面对威胁和请求,他再一次说道:“抱歉。”
“疯子!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见没有活路,岳达当即用刀划开了怀中女子的喉咙,任由她的血液溅射自己衣服上,并同时让手下杀了俘虏,然后狰狞地看着万景浩:“看到了没有,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就是一个血腥的刽子手!”
江仁暗暗称奇,这道德绑架玩得好。
明明是自己差点屠光了一个村子,又恼羞成怒地将余下人杀光,结果却将这些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命算在他人身上,这操作怕是资本家听了也要落泪。
“春儿。”
伍长顺呆滞地坐在地上。
万景浩见到俘虏全部死光,也是一言不发。
没有了俘虏的阻拦,悍不畏死的活尸很快就将岳达等人解决。
但除了少数人不慎弄死之外,其余人都没死,只是丧失了反抗能力,这其中就包括岳达。
“春儿,春儿!”
确认安全后,伍长顺第一时刻冲去一名倒地的女子,晃动着她的上半身,见她没有一丝反应,立马仰天嚎啕大哭。
万景浩看到,不忍的转过头。
正当他想着该怎么处理岳达等人时,伍长顺却是低下头,用满是血丝的眼珠狠狠瞪向他:“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爹爹就不会死,春儿也不会死……他们一个也不会死!”
万景浩沉默了一下,道:“节哀。”
“节哀?你一个刽子手跟我说节哀?你不觉得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伍长顺怀着怒火与愤恨来到他身前,伸手就向他推了过去:“把我的父亲和妻子还回来,你这个怪物,你怎么不去死……”
忽然。
伍长顺停下了动作,面上浮现惊讶之色,随即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上面正擦着一把剑。
“抱歉。”
万景浩拔出剑,看着随之倒地的伍长顺,面无悲喜地说道:“我无法把你的父亲和妻子还给你,但我可以让你们团聚。”
相比于表现出来的平静,他的内心却有一股悲哀流淌。
他之所以杀了伍长顺,并不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辱骂和推搡,而是因为他见到了自己太多事,现在又对自己怀恨在心,若是留下对方这一命,不敢保证对方不会投向蛮人。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伍长顺这么痛苦地活下去。
“我会帮你们报仇,杀光正绿旗,屠灭蛮军,瓦解蛮国……”
“为了你,为了这一村子的人,也为了我,为了业城二十万亡魂,更是为了这大半年死在蛮人手中的数百万亡魂……”
万景浩在心中默默保证。
随即,他走向被钝器敲碎了双腿膝盖的岳达,准备清算对方欠了半年多前的账。
“死了也好。”
江仁瞥了眼倒地不起的伍长顺,随后又看向万景浩。
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剑致命,代表着他原先温和的性格,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江仁也不知道,这种改变对他的未来是好是坏。
但至少在现在,至少在这个乱世之中,这会让他活得比大部分人都好。
而在报仇的路途中,也会减少许多阻碍。
“比起这件事,怎么减缓世界压制的增速,才是我最需要关心的事。”
“当然,若是能去除世界压制,那就更好了。”
江仁摇摇头,甩去还没学会走,就想跑的想法,准备用一夜时间来测试,找的到减缓方法最好,找不到便......继续找。
江仁思索的间隙。
因为万景浩的手段,岳达发出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他的上衣被脱下,胸口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口,并被撒上了有些发黑的食盐。
面对这种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岳达时而求饶,时而破口大骂,理智在痛苦中临近崩溃的边缘,但这些都无法影响万景浩的动作。
先是在他身上划开更多的血口,撒上尽可能多的食盐。
接着把村里养的狗收来,喂上大量兽药,并将他们和岳达关了半个时辰......到了最后,还有剥皮、挖眼、割舌。
待得天亮时。
经由万景浩亲自折磨的岳达,身体血肉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人形。
而那些还特意留着性命的三十几名士卒,也在活尸们不怎么精准的行刑力道下,死去了半数人。
万景浩收手了,但并没有将岳达杀死。
甚至为了让他多活一会儿,还从江仁那求到了一株七百年的人参的一部分,将其中半成喂给岳达,另外半成则分给其余十余名活下来的猪尾巴士卒。
随后。
为了不让他们活生生冻死,万景浩还贴切地给手脚不能动的他们穿上了厚厚衣裳,并叫活尸把他们抬入了遮风挡雪的房子中,准备让他们自生自灭。
回家的路上,仍然只有他们两人。
万景浩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先是向江仁感谢,接着又为自己这一夜不成熟的行为而道歉。
江仁笑笑:“冷静下来了?”
万景浩用力点点头,并嗯了一声。
“能静下来就好,接下来,我要进入一段时间的沉睡……”
江仁没有瞒着,把世界对自身的压制说了出来。
并表明要通过沉睡来缓解越发严重的世界压制,除非出现无法解决或者必须要叫自己出来的事情,不然最好不要将自己唤醒。
一夜时间,江仁只测试出了一个方法。
那就是沉睡,屏蔽掉所有感知,主意识回到本体后的沉睡。
沉睡预计能将世界压制的增速减缓三倍以上,也就是说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多了三倍。
如今已经成长起来的万景浩,相信不会让自己太过失望。
万景浩担心道:“江兄,那些限制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
他记得眼前之人是神仙老爷爷的属下,曾说过自己身体并不在这个世界。
“不会,只是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江仁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
万景浩还想说话,就见江仁倒在了地上,似乎变成了真正的活尸,而自己身上又似乎多出了一点什么东西。
回想到刚才江仁所说。
他知道这应该是江仁离开了这具身体,然后在自己体内陷入了沉眠。
不多时,回想到山脚下的山洞。
黄兰曦迎了上来,先是关切地看他身上有无受伤,然后才询问起村里的情况如何。
“全死了,不过动手的蛮军也死了。”
万景浩面色平静,简短地解释了两句,又将其中一人是岳达的信息道出。
黄兰曦听了,注意力也放在岳达身上:“畜生,该死!”
这些天以来,万景浩没有和他说,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事情。
但却将岳达和牛家抓捕虐杀自己家人的事说了出来,这也使得她对岳达那些人也是满怀怒意。
黄兰曦安慰了两句,突然发现江仁不在,疑惑问道:“江公子的?他在外面吗?”
“江兄他临时有事,而且目的地也与我们不同,所以刚才已经先行离开了。”
说到这里,万景浩补充了一句:“临走之前,他还让我向你道别。”
黄兰曦我也不能亲自道别感到有些遗憾,不过并未有怀疑万景浩说的话。
“时辰不早了,收拾东西赶路吧。”
万景浩回山看向洞外有些反光的白雪,暗暗决定要不给江仁添麻烦,一个人去完成复仇。
若非自己的冲动,大仇必然已经报了一半,江兄或许就不用睡了。
随后,一行人沿着官道前行。
很快便远离了这个逗留了近十天的地方。
数日之后。
驻守在北延城外的蛮军大营,于黑夜中燃起了一道道火光,紧随着的还有许多惊慌失措的声音。
城墙之上。
现年三十好几的大赵皇帝赵守,正用长筒望远镜奋力望去。
然而在黑夜的掩护下,他只能看到一道又一道火光升腾而起,以及如同营啸般疯狂逃窜的蛮军士卒。
但这一幕具体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又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严重,却是一概不知。
“李爱卿,你可知那蛮军大营缘何变成这样?”
赵守收好长筒望远镜,看向身旁高额鼻挺的平凡中年男士。
李继业浅笑着说道:“臣以为,这些蛮军或是遇到了复仇亡魂。”
赵守眼睛一亮,好奇道:“哦,李爱卿缘何如此认为?”
“陛下仔细听。”
李继业抬手指向城外的蛮族大营:“不知入耳最清楚的声音是什么?”
赵守侧过脑袋,仔细倾听,很快便面露喜色:“邪物,他们在说邪物!”
“正是邪物。”
李继业说着,看向了一侧静默无言的白发老者:“司大人,不如你来给陛下解释解释,邪物与那复仇亡魂的联系。”
司老眉头微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在赵守兴奋的目光中,解释道:“我等所知的复仇亡魂,源自每回出现后的留字,以及操控死人的能力。但因为复仇亡魂只针对蛮军,所以也被蛮人称之为妖魔,而被他们操控的死人则称之为邪物。”
“原来如此。”
赵守对他有些冷淡,只是点点头,就转身再次望向城外:“不过这样也好,皇城危机可解。”
他双手放在城墙上,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眼含期待地说道:“真想知道,那能操控死者的复仇亡魂背后是何等神仙人物。若是能为我大赵所用,那哪还需要怕区区蛮夷,收复失地犹如囊中取物,纵然是将蛮族灭绝,也不算什么难事。”
李继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同样有些异动。
唯有司老,面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愁苦的暗暗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