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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写信寄人
    “先生,母亲让我给您送来一些油葱饼,先生请收下。”嫦文双手捧着油葱饼,神色恭敬。

    李无二说道“家里窘迫,有些白面,也得逢年过节才舍得吃,就不要为我破费。”

    “先生是先生,便等同学生生身父母,先生不必推辞。”

    “那你父母可曾吃了?”李无二问嫦文。

    “没有,油饼刚出锅,母亲便让学生送来了。”

    “这么说来,你也未曾吃。”

    “学生身为人女,父母未吃,我不可吃。学生又为学生,先生未吃,我不敢吃。”

    “走,和我一起吃吧。”李无二再也没有推辞。

    将油葱饼放在盘子中后,李无二用手将油葱饼撕成一大一小。

    “伸手。”说着,将大的那一块放到嫦文手中。

    嫦文拿着饼却迟迟未吃,李无二知她意思“吃吧,先生允了。”

    嫦文这才开始吃饼,李无二笑着也拿着油葱饼吃了起来。

    “嫦文可喜欢看戏?”

    “学生不喜。”

    “哦?这是为何?”李无二问她。

    “人人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学生以为,天底下哪来的戏?都不过是人世间的故事。可有人却喜欢看戏,不过是对人世的冷漠。”

    “说的有理。原本还想跟你说说,现在看来,怕是你也不愿听我说这些。”

    嫦文放下手中的饼,正襟危坐“先生请讲,学生愿听。”

    “当真?不会是因为我是先生,才这般说的吧?”

    嫦文摇摇头“学生以为尚且一听,不听不足有自己之言。”

    “很好。”李无二想了片刻“我说的这出戏,唱戏的唱的都是自己,自己登场,自己来瞧。不用摆到台上,让他人品头论足。”

    “先生这般说,这戏倒是值得一说。”

    李无二点点头“不过,这戏还没开始。各位主角还未登场。成与不成,好与不好,尚且不知。”

    “这样岂不才有新奇之感?”

    “新奇那是自然。不过我更在意的是,真到大戏开唱时,他们会如何出演?”

    “不知才是戏,知了那是乐。既然先生现在跟学生提及此事,想必先生更多的是乐,而不是戏。”

    “哈哈哈,有时跟你谈话,我便觉得不是跟一个小姑娘。反而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你啊,可比许多人都看得清。”

    “学生只不过是想的少罢了。”

    李无二也将油饼放回盘子“想跟学习异曲同工。不是学的少便比别人差,所谓多而不精,枉费功夫。想亦是如此,世间的事,说白了一两句话也就说得清楚,可总有些人喜欢说的高大精深,否则便无法唬住他人。”

    “学不深,言必多;德不足,行必繁。”

    “是这个道理。”

    “那先生所说的大戏,何时能终了?”嫦文问李无二。

    “这个嘛,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不过为了无人缺席,看来得费点墨水。吃得差不多了,你将剩下的油饼带回去吧,想必家里的兄弟姐妹也还没吃。我这还有一个铜板,你且拿着。”

    “这些铜板学生不能要。”

    “拿着吧,替我谢过你的父母。”

    “是,嫦文跟了李无二这么久,知道李无二若是说第二遍,那么此事也便无从商量。”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请先生解惑。”

    “何事啊?”

    “先生既然想为他人开道,却为何要引这么多人前来演戏?既然是演戏,可不是按着本子来的?那他们还有何路可选,又有何路可走?”

    “原来是此事。那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嫦文,我且问你,路是何人来走?”

    嫦文抬头说道“既然人人有路,当然是各走各路。”

    “那为何有些人却选择一条不愿走的路?不仅如此,还要装作不知,一直走到人死为止?”

    “这……学生还没想过。”

    李无二笑道“天下的路,虽繁杂难选,可人人眼中皆能看到,但迟迟不愿横移变换,说到底,只是因为自己心中那点顾虑。”

    “顾虑?”嫦文轻声念道。

    “对,就是顾虑。有的人是畏,有的人是不舍,有的人呐,则是惰。不管原因几何,不是他们没得选,而是不愿。”

    “那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不愿,我这个多管闲事之人,就要推他们一把。只要这么轻轻一推,很多人便会踏出那一迟迟不肯迈出的一步。”

    “先生说的有理。可几封信真的能推得动他们?”

    李无二拿起笔“这个嘛因人而异,我也不知。你我只能坐等结局,到时,一切都会明了。”

    “学生懂了。言而不明,授而不予。”

    “行啦,你先回去吧,今日你我之间的话,好好想想。改日我再来考你。”

    “是,先生。”嫦文拿着油饼对李无二一施礼,转身离开祖祠。

    等到嫦文走后,李无二又将笔放下,站起身思量片刻“还是少说些废话,毕竟这些人可想得多,说多了反而不好。若是真把人说走了,慕剑清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李无二虽然嘴上这么多说,但似乎他早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写。坐到书桌前,他提笔一连拿出好几张纸。写完一封,他便另起一张,有时却微微一笑,略一停顿,摇摇头,接着再写。

    待到写完之时,院中则站着一个姑娘,正是陈秀儿。

    “来了几时了?”

    “刚刚到。”陈秀儿施礼以后,便低着头不看李无二。

    李无二上下打量了陈秀儿一眼“看来过的不错。”

    “这些全都仰仗先生。”陈秀儿恭敬地回道。

    “你来找我,却没有去找老头子。胆量不小,得到这些回报也是应得的。”

    陈秀儿却不置可否,直接问道“先生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你将这些信送到该送的人手中,多余的话不用说,多余的事也不用做。”

    陈秀儿走到桌前将所有的信拿在手中。

    “有一封没有姓名,放回桌子上。”

    陈秀儿看着手上那封书信,迟疑中还是放下。

    “属下告退。”

    李无二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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