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玕璋身体好转,照旧冬猎,冬猎地选在了离京城五十里的风荷山,京城连续几日暴雪,山林白茫茫一片。
因着七位皇子都到场,反倒是更加热闹起来,冬猎事宜安排给了九皇子李明嵇负责。
李明嵇酷爱骑马,直接圈了个马场出来,贵女公子们精神熠熠,倒是将冬猎弄得热闹极了。
赢了马球的阮今朝抱着红枣亲了口,拿着彩头跑到沈简跟前炫耀,“瞧瞧,我赢的簪子。”
将扑过来的未婚妻抱着,沈简让人拿了斗篷给她披上,细心给她摸去额头汗珠,“是,我家朝朝最是厉害。”
边上瞧着的贵女们只恨不得将阮今朝拖走,把自个脑袋放在沈简手底下。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沈简怎么就被她迷了心窍,除开模样好还有什么优点,粗鄙鲁莽不懂规矩,分明都要成婚了,还天天粘着沈简。
沈简将斗篷给她系好,“外头还飘雪,莫要风寒了。”他拿着赢得彩头,给她落到发髻上,见着明艳动人的笑容,摸了摸他的脸颊。
艳丽张扬似乎才是阮今朝的原本的模样,此前她总是有些隐忍的。如今这个姑娘才算彻底活过来了。
阮今朝眉眼弯弯,她知道,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沈简会义无反顾的陪着她。
沈简拉着她朝外走去,“走,咱们去看看十三赢了什么彩头的。”
另外一边,皇子陪着有兴致的李玕璋说笑逗乐,说白了就是展示下骑射功夫,沈简到时,就见李明启正在拉弓射箭。
阮今朝见给她招手的柔妃,便是自个过去了,顺带从李明启旁边经过,“今日狂些,天塌下来我和你夫子给你撑着,撑不住也有你哥给你力挽狂澜。”
李明启别了别目光,微微点点头。
阮今朝落座结果柔妃递来的热茶,目光就落到沈简那头去,他坐到了李明薇旁边。
沈简一身蓝色锦袍,手持不离身的折扇,边上的李明薇照旧素白长袍白玉冠,阮今朝唏嘘,“天上人间啊……”
“什么天上人间?”柔妃不解。
阮今朝扬了扬下巴,“一个谪仙下凡,一个人间绝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十一殿下皮相怎么好的。”
柔妃附和笑说:“淑妃模样万里挑一,艳压六宫,十一殿下不会差的,沈简小时候我没见过,十一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娃娃。”
那时候她都还没有李明启呢,淑妃对她提防不大,还是许她逗小李明薇玩的,她也不会养孩子,她本就是家里最小的姑娘了,只会做些糕点。
小李明薇就两手抓着糕点自个坐着啃,任凭她母妃和其他嫔妃嘴里过招,吃完了接过她送过去的水喝完,还知道软乎乎的说谢谢嬢嬢。
她问他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小李明薇板着小脸想了好久,说了个弟弟。
可她生了李明启以后,淑妃就不许她在接近李明薇了,每次他把李明启送回来,她都差遣宫人给他拿糕点,李明薇一次都没有要过。
柔妃想着淑妃,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又笑起来,另起了话头,“亏得你让人压着十三好生习武,今日可得他父皇夸赞了几句。”
“是吗?”阮今朝轻笑。
柔妃正欲说话,旁边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十三殿下的表姐是边塞姑娘,自然习武厉害,术业有专攻。”
阮今朝目光袭过去,就见个端庄秀丽的妇人,不过言语透着尖酸刻薄,柔妃就和阮今朝说,“那是兰嫔,三殿下的母妃。”
阮今朝哦了一声,目光不善,“对啊,我就是边塞的女子,你要如何?知道我不讲理就不闭嘴,当心我揍你,你不要惹我,我爹爹是镇国侯,我夫君是日后安阳侯,摁死你信不信。”
兰嫔被她嚣张的哽住,随即扬声,“陛下,我见各位殿下骑射都很好,就是不知实打实身手如何,不若比划比划,让咱们也瞧瞧各位殿下的武夫子是否偷懒了。”
李玕璋心情是非常的不错,摆摆手,“都成都成。”
李明泰收到母妃的眼神,扫了眼九皇子李明嵇。
李明嵇起身,对着李玕璋拱手,“这次冬猎既是儿臣负责,那儿臣斗胆……”他目光落到李明薇脸上,“请教十一弟高招。”
阮今朝伸长脖子看热闹,柔妃小声,“刚刚陛下考读书政务,九殿下垫底了。”
阮今朝很期待的问,“那十三第几?”
柔妃咳嗽,“倒数第二。”她还是提儿子挽尊,“他这两个月玩的太野了,都是贺瑾和孔先生给他兜着的。”
一问三不知她都以为李明启在装,后面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气得李玕璋差点把抱着的李明瑢给他砸过去。
“李十一第一吗?”
柔妃咳嗽,声音更低,“他没理陛下。”
阮今朝啧啧两声,就看那头的李明薇不动如山。
沈简摇着折扇挡住口,看热闹不嫌事大,“襄王殿下,你哥哥在叫您呢。”
李明薇冷笑,“你需要我赢了,把你叫上去揍一顿吗?揍你我还是揍得过的。”
沈简摇着杯盏,对上李明薇冷飕飕的目光,笑意更深,“都是三书六礼出来,我们不要动手,我们讲道理。”
“十一弟是不敢?”李明嵇见李明薇不起身,“放心,兄长不会伤到你的。”
李明薇扫他一眼,慢慢悠悠开口,“嗯,我不敢,我怂你,你赢了,我认输,需要我以茶代酒喝三杯吗?”
李明嵇:……
沈简着实笑了,“襄王殿下,不争馒头争口气啊。”
随即,他眼神一遍,压低声音。
“你不弄翻一个,一会三个轮着打明启,陛下今日摆明了,是给你们皇子单独打完了事的机会,襄王殿下,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打白不打。”
李明薇不动如山,脸上只有一排大字。
——休想激将我。
沈简笑笑,扇子一收立在桌案,凑近两份,“襄王殿下真忍心弟弟被群殴?你那弟弟一根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他看来还是赚了,这种打明架的机会,他可是期待的很。”
李明薇仰头,没有一点犹豫,抬手把沈简脑袋推开,“离我远点。”
“襄王殿下你别怂啊,打输了就输了,你还输不起了,切磋而已,没人说你什么的,你是弟弟,输给哥哥也正常,打个架你磨磨唧唧什么啊!”
阮今朝声音轰然响起,两手拍桌,半个身子都出去了。
“襄王殿下你别扫兴啊,输了咱们也不说,对外说平局怎么样,别怕别怕,陛下在上头,你还怕你哥把你打死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被打破相吗?怎么你们京城的公子哥把脸面看的如此重要的,你怎么怎么怂的,你丢不丢京城公子哥的人,你还皇子,打个架还端架子了。”
李明嵇顺着道:“是呀,都是兄弟切磋,十一弟这是害怕了?”
阮今朝被柔妃扯了回来,柔妃惊骇,“你别欺负十一殿下。”
她越看越觉得是三个坏痞子欺负个小乖乖。
阮今朝满不在乎,“你放心,他就算不情不愿去了,回头也是甩脸色给陛下,怪陛下没替他拦住。”
到底李明薇是起身过去了,阮今朝正扭头同勇叔说话,就听柔妃哎唷一声,目光过去,就见李明嵇已经刀落地上。
“怎么了?”阮今朝后悔极了,就见沈简摇着折扇看他,指尖敲着扇面,同她传出一句话。
——他前世藏拙了。
柔妃捂嘴失声:“他就侧了下身,我都没看清,九殿下手里的东西就落地了。”
见着回来的李明薇,沈简替他送了两扇子,“襄王殿下好功夫。”
李明薇夺了他的扇子,直接折断丢到地上。
就见沈简默默从袖筒又摸出一把,又从另外一个袖筒摸出一把,“来,您请。”
李明薇窒息,“沈玉安,你是不是有病?”大冬日带三把扇子出来煽风点火吗?
沈简点头,“我有病人尽皆知。”
李明薇:……
他现在彻底知道,李明启为何会被沈简逼得嗷嗷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