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事情,孤暂时也是有心无力,董先生空的时候,可以去多多的宽慰一下刘侍郎,让他顶住压力,做好工作,朝廷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忠心大明的经世良才的。”
朱常洛也知道北京户部的处境, 可是,他现在也确实是对这个现状无能为力的。
他没法为户部变出税收来源的。
虽然,他现在是监国太子,可是有些现状也不是他压着内阁就能改变的。
毕竟,内阁里的阁老们也是需要群众基础的,他们是会在很多事情的妥协服从。
但是,一旦有触及到灵魂的利益, 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见得会奏效的。
想到这里, 朱常洛不由得想起他穿越前听到总理说过的一句话:“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都难。”
可想而知,如果真的让户部去收税,先不说户部的官员员的能力怎么样。真的让他们去挨家挨户的去收税,他们面临的最多结果就是被人扫地出门,顺便还会被既得利益者们唾骂为走狗酷吏。
所以,难啊。
董其昌听到朱常洛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再跟朱常洛诉户部的苦了。
毕竟,户部也不是他的主管衙门,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好了。
朱常洛看着董其昌接着道:“反贪署的工作一刻都不能放松。既然户部都这么为难了,董先生作为朝廷的反贪衙门领袖,也一定要体谅朝廷的难处,对那些害群之马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千万不要闹到孤用厂卫来解决问题的地步。这是孤给朝廷的脸面知道吗?”
董其昌连忙回道:“臣记住了。臣一定不会辜负殿下期望,好好的做好反贪工作,为朝廷祛邪正气。”
朱常洛嗯了一声, 然后说道:“这一点,孤是相信董先生的。这段时间董先生的辛劳付出,孤和父皇都看在眼里。内阁和户部,对你的工作也是赞不绝口的。你身为孤的先生,身上收到的关注也自然会比别的大臣要多,所以,孤还是想提醒董先生一定要把握底线,好好办事。书画之道虽好,但之与治国,终究还是小道。董先生大可不必常以此道会友。”
董其昌心中凛然,他猛然一惊,他瞬间就听出了朱常洛这是话里有话。
董其昌吓的冷汗一冒,然后说道:“臣记住了。”
这段时间,他确实是春风得意,有点飘了,很多不相熟的官员们都开始主动与他交好。
有些人还投其所好的送了他很多名贵的笔墨纸砚,以及珍惜字画古迹。对此,他也没有过多的拒接,只是当成了官员之间礼尚往来的交流就给手下了。
没想到, 这些行为在朱常洛眼里,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一个缺点,皇太子已经不满了。
看着董其昌这么懂事的回答和反应,朱常洛心里也算是稍稍的安定一些。
他是真不希望董其昌在这个时候在个人问题上给他拖后腿的,毕竟,他监国日短,受到他青睐提拔的官员还太少,在朝廷里的形象力和根基也比较浅。
他现在能把有些事情办起来,说白了还是需要仰仗着董其昌等人才行的。
不然,就指望他说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当成一道圣旨去执行,别说外面的人当不当回事了,他的政令能不能出慈庆宫都是问题。
和董其昌闲聊了一番过后,朱常洛在了解了一下户部的事情的同时也算是敲打了一下董其昌。
等到董其昌告退以后,朱常洛就让人把钟化民找来了。
钟化民现在是廉政署的主官,虽然他的权责和董其昌的反贪署有所重合,但是,他的职能还是反贪署不能代替的。
这次,朱常洛找钟化民来,就是为了给他布置任务的。
钟化民到了慈庆宫中,先跟朱常洛见礼之后,他就被赐座,坐在了朱常洛对面的位置上。、
朱常洛看着精神饱满的钟化民,朱常洛笑道:“钟先生现在在廉政署做的如何?”
钟化民道:“有殿下隆恩护佑,臣一切顺利。”
朱常洛笑道:“顺利?这说明廉政署的差事还是太轻松了。所以,孤准备给钟先生加加担子了。”
钟化民一听这话,他就更精神了。
钟化民道:“殿下请讲。”
朱常洛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廉政署和反贪署的权责乍一看,好像是有些重合的。但其实,并不然。廉政署在内阁之下,反贪署在都察院之下。且钟先生现在已经是从二品官员,所以,廉政署无论是在品级上,还是配置上,都要比反贪署高上一层。”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廉政署就可以领导反贪署。在反贪署积极反贪的时候,廉政署也应该有自己的工作重心。所以,孤今天就是要跟钟先生好好的讨论一下,廉政署的工作重心。”
钟化民听到朱常洛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起廉政署的事情,他的心情是激动万分的。
他就期待着这个时刻。
廉政署与反贪署新设,但反贪署的工作在这段时间是成绩斐然,卓有成效的。廉政署虽然也很忙碌,但是比起反贪署来说,好像廉政署并没有抓住自己的重心。
这一点,钟化民的心里其实很清楚,很着急的。
所以,就在朱常洛召见他到慈庆宫的时候,他的精神劲头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了。
钟化民道:“殿下有什么想法?”
朱常洛道:“廉政署的重点就是在廉政二字上,如何做到廉政,这才是廉政署应该考虑的问题。如果,出了问题之后,再去讲廉政,这时候的问题就不是廉政的问题了,而是贪污**玩忽职守的问题了。所以,廉政署要做的工作就像是孤曾经看到一篇故事,故事里夸奖扁鹊,说扁鹊的医术是天下第一的。但是,扁鹊却说他的医术不好,医术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哥哥,因为他哥哥能看出发病之前的症状,并且提前就把病给治好了,而他却只会医治明显的重症患者。所以,在扁鹊看来他的哥哥是医术最精湛的。”
钟化民听到朱常洛讲的这个故事以后,他思索了良久,久久没有出声。
接着,朱常洛继续问道:“孤说的这些话,钟先生明白吗?”
钟化民再听到朱常洛的再次发问时,他猛然回道:“臣愚钝,臣好像明白了。”
朱常洛看着钟化民的样子,听着他这个回答,朱常洛也并没有气恼。
毕竟,他的这个观念还是略有点先进的,并不是钟化民这个传统的封建官僚一时间就能理解透彻的。
所以,朱常洛决定,他还是要跟钟化民再细说说这里面的一下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