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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哪位姑娘?哪位书生?
    江寒钰瞳色幽深,扬眉问:“谁送来的?”

    纪昀舟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上,道:“蔓菁说,是一位姑娘送的,那姑娘瞧着眼生,给的银钱却丰厚。”

    一位姑娘?

    江寒钰若有所思,瞳色略深了深,“那人把这个交给她,是想做什么?”

    “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纪昀舟皱起了眉头,“花了这么多银子找蔓菁办事,不过是为了让一个书生学会上头的字体,让他再讲个与温凉盏有些许相似的故事。”

    江寒钰漫不经心地听着。

    他眼中划过一抹寒芒,眸色幽深,声音清寒冷冽,“哪个书生?”

    纪昀舟没说话,看了一眼身边的尹修。

    尹修笑了一下,眼中倒是露出了类似看热闹的光芒,“柳承泽,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子,除了才华出众以外,无甚特别的。”

    “如果非要再找出什么特别之处的话——”

    话音微顿,尹修的笑意深了些,“便是他与庄家二公子庄谨之关系不错。”

    同庄谨之关系不错?

    江寒钰笑了一下,他大约已经猜到了什么,便问:“柳承泽这几日经常往望仙楼跑?”

    纪昀舟将手中扇子一扬,桃花眼上挑,端的是风流无边,“是啊,不过至多是过来打个茶围,还未曾到过蔓菁。”

    所谓打茶围,便是与同样想见花魁的人喝茶吃饭斗诗闲话家常。

    而花魁会躲在门帘后看那些个文人墨客斗诗斗话,若有瞧得上眼的,便能有幸同花魁共处一室,听美人弹琴,与美人闲聊上几句。

    很不巧,这柳承泽运气可能是不怎么好,连着几日,也未曾被蔓菁看中。

    江寒钰眉毛一挑,“只有他一人来此?”

    纪昀舟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以为庄谨之会陪着他一起来不成?”

    “庄谨之那个人,一向清高,是不会踏足这种风月场所的。”

    江寒钰嘴角一扯,眼中掠过一丝嘲讽,“真清高还是假清高,你且往后看便知道了。”

    庄谨之洁身自好,君子端方,就像他衣摆时常绣着的青竹那样宁折不弯,令人钦佩。

    可这些,不过是外界的传闻。

    兽中有人性,形异遭人隔。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

    这世间,有多少人,外表瞧着是君子,内里却是污浊不堪。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庄谨之是不是表里如一,还两说呢。

    庄家的人,有几个不是演戏的高手?

    纪昀舟倒是不在意庄谨之是好是坏,他目光凝在那自有风骨的字上,“你说,我们要蔓菁按照她说的做吗?”

    “也不知那姑娘背后的主子是谁,这写字的风格,真是像极了苏太傅。”

    江寒钰看他一眼,随后便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道:“照那人说的做罢,姓苏的在朝中颇有声望,看看背后的狐狸想做什么。”

    尹修也是这般想的。

    他笑着看江寒钰,手里捏着一只漂亮的茶杯,“阿钰,你说这上面的字,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她费尽心思,真的仅仅是为了一个书生?”

    江寒钰不置可否地一笑,他道:“且看吧。”

    谁是那只狐狸,他也心中有数。

    只是还不能确定。

    他道:“下次人再出现的时候,记得跟着对方,我总得要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纪昀舟用扇子轻轻扇风,他道:“这是自然。”

    江寒钰都发话了,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待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柳承泽再一次出现在望仙楼。

    这一回,蔓菁姑娘在众多打茶围的客人中,挑中了他。

    柳承泽还有些受宠若惊,见到美人如画的蔓菁后,他忙朝对方做辑。

    蔓菁一向是个冷美人,她一双凤眼淡淡扫过柳承泽,“公子是想听琴,还是想听曲?”

    美人冷着脸也是眉目如画极为好看的。

    然而这位柳承泽,却活像个瞎子。

    他见着蔓菁,一点都不为对方的容色所动,而是开门见山,一本正经地道:“我最近作了一些诗文,想请姑娘帮忙传唱。”

    蔓菁的嘴角隐晦地抽了抽。

    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那些个文人书生逛青楼,莫非真的只是为了风花雪月不成?

    虽然其中有一大半人,是真的想要来这等风月场所听琴作画。

    但那些人,多半是些公子王孙。

    如柳承泽这般的书生,则是为了让自己的诗文能被青楼女子传唱。

    可以说是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声,提前搏个才子的名头。

    但更里头的原因嘛——

    蔓菁笑了笑。

    自然是青楼女子能接触的达官显贵更多,总有人会听到诗文后动了心思,想要将作诗的人揽入麾下。

    风月场所,不过是一块敲门砖罢了。

    只是寻常人总得来个七八回,一番话要三绕四拐,最后才仿佛不经意地说出来。

    如他这般直接的,蔓菁倒是头一回见。

    她笑了一下,只是表情有些冷,眼尾更有几分讥诮,“你是国子监的学生?”

    柳承泽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人家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在国子监上学。

    他挠挠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怎么知道?”

    蔓菁阅人无数,若连这点东西都瞧不出来,也就不会混成花魁了。

    她美目流转,一双眼睛凝在柳承泽身上。

    她略挑了一下眉,“我记得国子监一向要求学生洁身自好,我若传唱你的诗文,被有心人一利用,你知道会给你带来何种后果吗?”

    柳承泽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未曾想过。

    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蔓菁却冷笑一声,替他回答了,“只怕到时候,你与青楼女子纠缠不休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国子监。”

    “此事若是传到了你的夫子耳中,为了保全整个国子监的声誉,你说,他们会不会弃之保帅呢?”

    “只怕将你赶出国子监都是轻的。”

    将人赶出国子监是小,只是好不容易争抢到的名额也会取消,寒窗苦读十年,若是连考试的资格都没了。

    岂不是成了一场空?

    想到这里,柳承泽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蔓菁看他一眼,面色依旧冷凝,“柳公子,是谁告诉你可以让青楼女子传唱诗文的?”

    “你好好想想这人究竟是居心叵测,还是真的是在全然为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