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婧溪看到庄府送过来的信,啧了一声,唇角泛起一丝玩味中带着讥讽的笑。
有些人是真的不懂,不作死就不会死。
都这么久了,赵惠兰还当她是那个好欺负的小娃娃呢,吃了这么多亏还肯不学乖,当真是不长记性。
她抬手将这封信扔进火炉中,信纸瞬间燃尽成灰。
庄婧溪活动了一下手腕,略抬了一下眼皮,“桑榆,咱们得给赵惠兰平静无波的生活,制造一点风浪。”
不然赵惠兰太闲了,就老是容易生事。
竟然还想着用威胁她的方式逼迫她搭救赵惠兰。
呵,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不知死活,没搞清楚状况就敢威胁她!
——
庄云衍赵惠兰,千盼万盼,终于盼到白衣圣手贵脚踏贱地,到了他们庄府。
白衣圣手脸上戴着面具,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庄府内的一切。
较之四年前,庄府的确变了许多。
里头的装潢变得比之前更加奢靡,当然,瞧着也比之前更少了几分人气。
这哪里像是一座府邸。
更像是一个坟场。
埋葬了不知多少年轻鲜活的冤魂。
庄婧溪抬脚,眉目疏冷地往庄玉瑶的院子里走。
梅花的花瓣和几枝承受不住风雪摧残的枯枝,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
再被路过的人无情碾碎。
庄玉瑶的精神,已经越来越不好了,就呆呆地盯着墙板发呆。
屋子里能照映出人脸的东西,已经被撤得更干净。
眼下的庄玉瑶,眼睛瞪大,脸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偏偏她又诡异地一句话也不说。
明明是活人,却有了几分死人的阴郁气息。
庄婧溪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庄玉瑶此刻的模样。
她自己是觉得,庄玉瑶就这么安安静静不说话,倒是比平日里那副张牙舞爪还要装的可怜兮兮的姿态,要顺眼得多。
只是原不知为何,她心中情绪竟然风起云涌,像是想要仰天大笑似的。
庄婧溪觉得奇怪。
她很确定,这样的情绪并不是自己的。
因为庄玉瑶是死是活,在她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并不在意这个人是毁容也好,还是依旧如之前那般。
庄婧溪眉头蹙了一下。
近日以来,她的情绪,确实比以往要波动的大一些。
涌现出了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情绪。
庄云衍见到她皱眉,心狠狠的提了一下,还以为庄玉瑶的情况很不好。
他刚想要问什么,就瞧见眼前的白衣圣手拆下了庄玉瑶脸上的纱布,开始端详对方脸上的伤口。
不得不说,庄玉瑶这脸上的伤,还挺严重的。
她扯了一下嘴角,暗道这庄崇山下手还挺狠。
庄玉瑶在曾经,还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来着。
着所谓的父爱,看来也不过如此。
庄婧溪觉得好笑,面上却不说什么。
庄云衍心中也没底,不知道对方究竟能不能将庄玉瑶治好。
他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让庄玉瑶绝望的话。
庄云衍清楚,自己的这个妹妹,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他遂转头看向庄婧溪,也就是面前的白衣圣手,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庄婧溪不过看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庄云衍看出这位白衣圣手十分冷淡,也是知道对方的怪脾气的,亦是不敢轻易怠慢了对方。
他就怕这位脾气古怪的白衣圣手,会一时生气就不给瑶瑶医治了。
眼下庄云衍,可以说是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庄婧溪身上。
到了隔壁的屋子,庄云衍眉头皱着,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他朝庄婧溪作了个揖,“我妹妹的脸,还能治吗?”
庄婧溪看他一眼,面具下的那张脸,依旧无甚表情。
她将目光落在了窗外被茫茫白雪覆盖的枝桠上,道:“可以。”
虽然伤的严重了些,但庄婧溪最擅长的就是治脸,所以对她而言,其实问题不大。
庄云衍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那真的拜托您了,我妹妹她还是个小姑娘,您也知道的,姑娘家最爱美。”
“自从脸上伤着之后,她一直很消沉,她若是知道她的脸能治好,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庄云衍看着,竟然是发自肺腑的欢喜。
还真是一出兄妹情深。
可惜这样的戏码她都看腻了。
庄婧溪扯了一下嘴角,那双眸子冷淡而疏离。
她瞥了一眼庄云衍,目的达成了一半,她心中有些愉悦,“庄三公子,我的确能治你妹妹的脸,只是我的诊金,你们庄府怕是付不起。”
她要笑不笑,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庄云衍。
似乎是在琢磨,庄家能为这个六姑娘付出多少。
庄云衍皱紧了眉头,道:“不知您需要多少诊金。”
不论是多少,他都会想办法替瑶瑶筹到的。
眼下没有什么是比让瑶瑶恢复正常更重要的事了。
庄婧溪挑眉,眸中漾出看好戏的光,眼睫都未动一下。
她丹唇轻启,掷地有声,“一个天香楼。”
怕庄云衍听不明白,她还重复了一遍,“想要让你妹妹的脸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就拿天香楼来换。”
这波操作,可以说是相当的善解人意。
庄云衍惊得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盏。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震惊,“您说什么?天香楼?”
“您在跟我开玩笑吗?”
庄婧溪眼神都没有动一下,“若庄三公子以为我在开玩笑,咱们今日也当没见过就是了。”
“至于令妹脸上的伤,庄府还是另请高明吧。”
庄云衍竟然以为她在开玩笑,这是得有多天真啊。
她看起来难道很闲吗?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衣圣手,特意来庄府一趟,难道就是为了跟庄云衍开一个玩笑?
她可没这么无聊。
庄云衍急了。
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放白衣圣手走的,否则瑶瑶脸上的伤就真的没希望了。
刚一开口就是一个天香楼,这难道不是趁火打劫吗?
令庄云衍感到恐惧的地方其实还不在这儿。
关于天香楼的背后东家是赵惠兰这件事,整个庄府都捂着没有外传。
这白衣圣手是如何知道的!
而庄婧溪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道:“庄三公子,有些事你们是捂不住的。”
“有些事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庄云衍嘴唇发白,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令他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犹豫了一下,也只能咬着牙道:“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同母亲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