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瞧见庄妙菱这副模样,实在是心疼极了。
碧珠扶着庄妙菱坐好,带着哭腔道:“三少夫人,您别这样,您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三少爷也定然会平安回来的。”
平日里庄妙菱最信任的就是碧珠。
然而此刻她居然一把甩开了碧珠的手,“滚,你给我滚!滚回你自己真正的主子身边去,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和你主子都是一样的表里不一,我受不起那样恶毒的婆母,更受不起你这样恶毒的丫鬟!”
她对着杵在屋子里的那些她自己从庄家带过来的丫鬟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
“我一刻也不想瞧见她!”
碧珠懵了。
她不明白三少夫人如何会变成这样。
她只当庄妙菱是刚小产完心情不好,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
但显然那些平日里早就对她积怨已久的人,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碧珠就这么那些人赶了出去。
庄妙菱蹙着眉,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却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
碧珠伺候了她这么些时日,对她也一直是尽心尽力,一直维护着她。
也算得上是个忠仆了。
她和碧珠并无什么从小到大的情分,她从庄府带过来的那些丫头,十个也比不上一个碧珠的。
正是因为如此。
她才不能害碧珠。
她将碧珠赶走,孙夫人就会明白她和碧珠不是一条心的,对她会更厌恶。
却不会因此迁怒碧珠。
如此虽不能全了她和碧珠的主仆之谊,到底也不会将碧珠给一并牵连了。
事情果然如庄妙菱所料。
孙夫人在得碧珠被赶出西院的消息后,并没有因此觉得碧珠如何,反而是觉得庄妙菱不识抬举。
她眼神阴冷,淡漠地开口道:“我原是想着给她一个体面,让她有个好看一点的死法。”
“谁曾想她竟如此不识抬举。”
孙夫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罢了罢了,既然庄妙菱非要上赶着试试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何不成全了自己的这个好儿媳。
她身边伺候的嬷嬷,看出了她心底的烦躁,又恐她手上沾染血腥,会影响到子孙后辈。
便劝道:“今日那黄道长的话,也算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夫人也莫要为着三少夫人,让自己的手沾染血腥。”
“若是回头也让子孙后辈遭了罪,那可就不好了。”
孙夫人沉思了一瞬,心想如此也对。
她抬眼看着身边的嬷嬷,“你的意思是?”
那嬷嬷便道:“夫人一向睿智,怎会在这件事上犯了迷糊?想要整治三少夫人还不简单,将她放回庄家就是了。”
“那庄夫人是什么人啊,她最是容不得小妾生的庶女了,若三少夫人被休弃了,难道那位会放过她吗?”
现如今外头的人还不知道赵惠兰已沦为了丧家之犬,只还当她是那个在庄府为所欲为的庄夫人。
然而赵惠兰若是没出事的话,真相也定会如这位嬷嬷所说,她是决计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的。
毕竟一个被夫家休妻的庶女,日后还能嫁的什么好人家吗?
等同于她的命脉已经捏在了赵惠兰手里。
想到赵惠兰的性子,孙夫人遂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自然,孙家虽然内里不堪,对外却是要脸的。
庄妙菱能嫁到孙家,在世人看来,本就是她走了大运。
倘若和离,世人自然是会偏向孙家这边的。
那嬷嬷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既如此,那少夫人的嫁妆,夫人打算……”
她的话还没说完,孙夫人便轻笑一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发,道:“她那些东西也叫嫁妆?除去她祖母给她的,赵惠兰拿过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怎么拿来的,就让她怎么拿回去。”
跟那些死皮不要脸,非要扣住儿媳妇的嫁妆的恶婆婆不同,孙夫人是当真瞧不上庄妙菱这点东西。
孙家有百万巨富,庄妙菱那点子嫁妆,孙夫人还真不会眼巴巴地扣住。
毕竟真若是做了,岂不是十分丢人?
孙鹤轩孙良枫遇袭的事,暂时还未公之于众。
虽说如今孙鹤轩不在家中,不过想要他与庄妙菱和离却也简单。
不过给有司衙门那边递一封书信的事。
孙夫人的这厢操作,暗部的人都看在眼里,也立即知会禀报给了庄婧溪。
庄婧溪和庄妙菱选择的策略是,将计就计,按兵不动,顺水推舟。
本来嘛,庄婧溪是想着自己动手帮助庄妙菱和离的。
不承想这孙夫人疯了,竟然听信一个江湖骗子的话,如此倒也少了她后续的操作。
通过官府那边,孙夫人倒是很快就拿到了和离书。
她将这东西搁在庄妙菱面前的矮桌上,“拿了和离书之后,你就不再是我孙家的人了,留三天时间给你收拾东西,你的嫁妆包括之前我和阿轩让人送到西院的东西都由你一并带走。”
“你也莫要觉得我狠心,这对待灾星,谁家婆婆都会如此。”
庄妙菱原本带来的东西她看不上,而那些送到西院的,她也只当是赏了一个奴才。
庄妙菱并没有将腰背挺的笔直,然后特别有骨气地说一句她才不会要孙家的一星半点。
她看了孙夫人一眼,嗤笑一声,而后道:“有百万之富的孙家就拿这么点东西打翻人?”
庄妙菱啧了一声,“您是搁这打发要饭的呢?”
她不再如之前那般恭敬柔顺,反倒是像是披着狼皮的绵羊终于露出獠牙,暴露本性。
孙夫人讽刺一笑。
她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也不似之前非要将落胎药罐给庄妙菱那样狠心恶毒。
反倒是十分好说话的模样,“你想怎么样?”
她不过也是问问,全当听个笑话罢了。
庄妙菱嗤笑一声,眼睛血红,“我都被迫和夫君和离,又还失了孩子,眼下我还听了下红之症,我母亲又是个刻薄恶毒心狠手辣的,她定然容不下我。”
“所以啊孙夫人,我不多要一点补偿,是决计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