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呢,总是要学会接受现实的。
毕竟婚已经赐了,聘礼也已经给了,现在距离婚期都没几天了。
陆仲齐再怎么看江寒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要江寒钰人品过关没做什么对不起他女儿的事,这个亲就还是可以成的。
这个新年过得十分热闹,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火锅烤肉,玩行酒令,吃完后一道去院子里放烟花。
江寒钰站在庄婧溪身边,握着她的手,嘴角自始至终就没有垂下来过。
“咻——”
烟花破空声响起,江寒钰伸手捂住了庄婧溪的耳朵。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下雪。
但烟火绽放的那一瞬间,江寒钰看到庄婧溪脸上像是落满了一层漂亮的霞光。
他突然就遗憾,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这一幕永久记录保存。
陆仲齐喝醉了过来揽江寒钰的肩。
他下手也没个轻重,在江寒钰肩膀上拍了好几下。
陆仲齐平日里是冷峻沉稳的镇国大将军,往那一站就是定海神针的气质,不怒自威。
但眼下他小麦色的脸泛着一层酒气带来的红,酒气上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江寒钰这么个有洁癖的人,居然从头到尾连表情管理都没有乱一下。
也算是对未来岳父十分之尊重了。
毕竟要是别人喝醉了酒敢这么对他,早就被他扔出去了。
陆仲齐嘤嘤哭泣,一边哭还一边拍江寒钰的肩,“你小子别以为我们阿婧好欺负,我告诉你,阿婧嫁过去之后你要是敢给她委屈受,要是敢对她不好,你就等着被削吧!”
“我们阿婧是顶顶好的姑娘,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你别以为阿婧没人撑腰,我们都是阿婧的后盾!你也不许纳妾,你要是敢纳妾敢跟别的女人暧昧,我们立刻就叫阿婧休了你!”
陆仲齐越说越觉得心酸。
越讲越觉得委屈。
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嫁的那家伙还跟木头似的。
他都说了这么多了,这家伙还跟哑巴一样一声不吭!
陆仲齐又加大了力度去拍江寒钰的肩膀,“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有?”
江寒钰神色清明,唇角却弯着。
他侧过头,看了一边站着,神情有些触动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庄婧溪。
随后略挑了下眉,对着陆仲齐道:“岳父大人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不过这话不该跟我说。”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庄婧溪身上,笑容里藏着几分揶揄:“毕竟,我不会欺负阿婧,不过阿婧可能会欺负我。”
他不可能跟别的女人有暧昧。
但是庄婧溪的体质就有些招蜂引蝶。
他这么想,脑子里又回想起了庄妙菱端着糖蒸酥酪,一脸星星眼的望着庄婧溪,被庄婧溪摸头以后,她那个笑容真是……真是有些刺眼!
但是陆仲齐眼下是个醉鬼。
才想不起那么多事儿呢。
听到江寒钰这么编排庄婧溪,他登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又大力地拍了江寒钰几巴掌。
“你放屁!我们阿婧最是乖巧惹人疼,她哪里会欺负人,她最是安分温和的!”
“你小子敢当着我的面编排她,胆子不小!”
江寒钰:“……”
围观的众人:“……”
请问乖巧安分温和这六个字,有哪个字是跟庄婧溪搭边的吗?
唯独陆绾绾点了点头,对陆仲齐的话深以为然。
没错!
阿婧姐姐就是这样!
就是阿婧姐姐性子太好,才总有些阿猫阿狗想要招惹她欺负她!
欺负人什么的,一点都不像阿婧姐姐会做的事。
这楚王殿下对阿婧姐姐的误解,未免太深了。
陆仲齐拍完的肩膀,又开始抹泪,去摸庄婧溪的脑袋,“我们阿婧命苦啊,我们阿婧可怜。”
“她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爹娘,从小到大吃了好多苦,还——”
话还没说完,顾宁霜已经捂住了陆仲齐的嘴。
她一边头疼的把陆仲齐往回拖,一边对着江寒钰抱歉地笑了笑,“你岳父喝多了,说的话没个正形,你别跟他计较。”
原本她是乐意在一边看戏,想着让陆仲齐敲打一下江寒钰也好。
不然江寒钰还以为他们家阿婧没人撑腰好欺负呢。
这桩婚事毕竟是皇上赐的。
江寒钰对明宣帝也一直都不冷不热,他虽然对这桩婚事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眼下她和陆仲齐还在京城。
倒是可以看着点楚王府那边。
可她和陆仲齐终究是要带兵打仗的。
万一江寒钰以为他们出去带兵打仗的日子长了对庄婧溪这个女儿的疼爱也少了,因此欺负阿婧该怎么办?
因为存着这样的想法,所以陆仲齐喝多了酒上头开始发酒疯,她也没管。
但是谁知道陆仲齐平日里喝完酒都好好的。
再如何也是冷冷静静,不会说什么胡话,更不会做什么糊涂事儿。
偏偏今天喝完酒是这个德性。
这一张口就没个轻重,居然差点把阿婧在现代过的日子说出来。
什么一出生就没了爹娘,这事可以在这里说的吗!
好在众人都知道陆仲齐是个醉鬼,也没把他这句话当真。
还有就是,那庄崇山和赵惠兰从来就不是个东西,也没有经过一天做亲生父母该尽的责任。
庄婧溪自从出生开始,在遇到陆家人之前,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亲生母亲不爱她就罢了,还想着害死她。
亲生父亲有也跟没有差不多,约等于就是个死人。
因此陆仲齐说庄婧溪一出生就没了爹娘一事,众人并没有往特别的地方想。
只当他是喝醉了酒,概因心疼女儿,所以心里十分痛恨庄家人,只把他们说成个死人。
没有人细思陆仲齐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就连江寒钰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在江寒钰眼里,庄崇山和赵惠兰也确实跟死人无异。
倒是庄妙菱,瞧着这样的一幕,表情有些许的怔忪,眼里流露出些许羡慕。
她在想,倘若她出嫁的时候,她的父亲也如陆仲齐这般警告孙鹤轩不许对她不好,不许欺负她。
是不是她的人生就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也许孙鹤轩就不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而孙家人,可能也不敢有过分地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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