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老头儿领着李建军进屋之后，立即非常利索地从床底，拖出了一个箱子。
“嘶，这么多？”
李建军一看老头儿那大箱子，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毕竟这个年代里，连脸盆水壶杯子，这种东西都得要票，谁还有心机做假古董呢？
而且做假古董，也是大罪！
“您瞧瞧！”
老头儿一看李建军那副神态，眼珠子一转，立即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碗。
说道：“爷，我这可都全都是好东西，汝，哥，官，钧、定，五大名窑都有！每一件都是珍品，若是在太平盛世，随便一件都价值千金啊！当年我祖上可是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才从宫里捡出来的！”
“您瞧瞧，这个瓷碗，看似寻常，但珍贵得很啊！若是前朝千金难得！”
老头儿神秘兮兮地继续道：“这是汝窑！”
“汝窑？”
李建军听着老头儿吹嘘，脸色虽然平静，但他还是不太信的。
汝窑乃是瓷器的巅峰典范，从工艺到气韵，后世都难以达到。
到了现在，可以考究存世的汝窑瓷器，也不到一百件，即便是有漏网未知的，那也是罕有。
一件汝窑瓷器，随随便便就是一个小目标。
所以即便是在这个年代，李建军还是不信，汝窑能够随便现世。
这老头多半就是看李建军年轻，不识货，好忽悠！
若不然，那会这么自来熟。
他显然是把李建军当成了多年未见的大肥猪了。
“拿给我看看。”
李建军不动声色，淡淡地对老头儿说道。
“爷，您可要小心啊！这可是我祖上留下最珍贵的一件啊！”
老头儿嘴角一咧，满口的黄牙，笑嘻嘻道。
“民初。”
然而李建军刚把瓷碗拿在手上，他的眼里就看到瓷碗，有一团极淡极淡的白雾。
“民国的东西？”
李建军心头当即一怔。
按照时间推算，四九到现在不过二十年左右。
到民初，也是这几十年间的事情。
“嘶——”
李建军拿着瓷碗，忽然楞了楞。
因为此时，他的脑海中，竟然涌现了许多，关于民国时代的知识。
军阀混战的民国时代，孙殿英挖了清东陵之后，京津刮起了一阵仿造各朝代官窑的风气，他们的目的主要是，试图蒙骗忽悠从外国蜂拥而至的古董商人。
但汝窑技艺高超，也并非随随便便就能仿制。
例如，清乾隆最为推崇宋代四大名窑，还有明代永宣青花，他一生都在试图恢复这些工艺，但是耗费无数钱财和毕生追求，仍是没有达到，而以失败告终。
而李建军手中的这个瓷碗，的确是一件民国时期的眼拙仿品。
即便到了后世，也不如一张60年的大黑十，来得值钱吧。
毕竟近代的色彩太过浓厚，又不是怎么罕品。
如果仿的是一件清代的珐琅还好些，至少能说是洪宪官窑，袁复辟至少费尽心机搞过一批。
李建军手上这个，那就是毫无价值了。
“呵呵，老头儿，汝窑，讲究的是釉色青翠晶莹，色韵特殊，釉质清澈深穆，蟹爪纹路自然开放，泡若晨星，内有腾云，视之有纹，抚之无痕。”李建军一边端详着瓷碗，一边笑呵呵道：“你这个碗，我出两分钱，你看怎么样？”
“呵，呵呵……”老头儿闻言，尴尬得额头冒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碰上了一个，这么年轻的行内大家，真是狠狠的打眼了。
“这位爷，其实我也不是太懂，这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祖宗这么告诉我，我也就这么和您说，您要不再看看其他？”
老头儿一看李建军那鄙夷脸色，心中不禁有些慌张。
没错，老头对古董这些并不感兴趣，的确只是半懂非懂。
当年他也只是跟着别人瞎折腾，鼓捣东西想赚洋人的钱。
只是后来世道越来越乱。
他这老头钱是没挣到，只幸运地捡了这好两大箱的东西，搬回家里藏到了牛棚里。
想着将来挖起来再鼓捣鼓捣，谁料想世道一变再变，一直也只能窝在家里，偶尔偷偷捡一两件出去换点东西，早些年过得还凑合。
如今又碰上这个光景，出身不好，祖上基业也没有了。
好的真东西，他已经变卖得差不多，就只剩下这一箱心知肚明的物件。
“你还能有好东西？”
李建军故作严肃道。
“嘿嘿，您挑挑嘛！”
老头儿一看李建军那脸色，一下子就慌了。
“行，那你把东西都摆出来呗，要是我看顺眼了，给你加点！”李建军是不报任何希望的。
他这样也只是熟练熟练一下自己的眼力。
“好，好，爷您是高人，老头子刚刚眼拙，不识大家！”
老头儿脸色一喜，连忙把木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来。
没一会，这箱子里的物件，就摆满了一地，足足有三十多件。
瓶子有五、六件，碗碟七、八件，壶也有两三件。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仿的，色彩上带有浓厚的民国痕迹。
“当时的行情，外来的洋人，都喜欢大件，所以装箱的时候，也奔着洋人这个喜好来做。”
老头儿已经见识过了李建军的眼力，因此他这时候也不再含糊。
毕竟，要真是好东西，他早就拿出去换东西，还能留到现在？
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只给李建军一人看过。
“呵呵，还有几个小物件，如果都是大物件，显得太假！”
老头儿一边说，一边翻了翻箱底的草碎，翻出几个杯子，笑呵呵道。
“嘶！”
然后就当李建军看到那几个杯子的时候，眼睛里却是闪过团不一样的气韵。
“嘿嘿，这几只是鸡缸杯，当时都流传成化鸡缸杯价值千金，他们也就跟着鼓捣了一堆。”
只是老头儿看到这几个杯子，却是不以为然：“这只是其中剩下的几只，这箱东西本来已经快准备能出手了，但后来时具剧变，那买卖就没做成，栽在了我这个老头子手里。”
毕竟真的鸡缸杯在大清的时候，就是稀世珍品。
老头儿当年参与也只是想坑一波洋人，他怎么可能有真的明成化鸡缸杯。
“嘶，这老头儿当年，被卖了还不知道啊！”李建军听着，却是不以为然，心中暗暗震惊。
当年那个世道，也不都是拿假玩意坑洋人，毕竟也是有懂行的洋人。
真真假假一块装箱，这也是大有可能的！
“这箱东西，估计当年就是了。”李建军心中揣测。
因为他的眼力不可能有错！
“民，雍正，明成……？”李建军假装若无其事地，捡起那四个杯子，端详了两眼。
他的脑海中，随即闪过了一个个年份。
说明，这四个看似不起眼的杯子里，有真也有假。
“嘶，即便有一个是真品，那也是捡漏一个小目标啊！！”
李建军暗暗一想，心里那是一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