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介绍起来,她姓孔,大儿媳妇刘氏去年生产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村中常看的大夫是男人,并不擅长女人病,想找个女大夫更方便些。
“而且我见南先生的媳妇气色好了不少呢,说明你医术高明。”孔家妇人说。
“别人都看我年纪小,不太信的过我,婶子你倒不担心啊?”白半夏笑着问。
孔家妇人笑起来,“你义诊都办了,大家都信的过你,我还有什么担心?何况好些东西也不能单以年龄来看,否则为啥还有神通呢?”
白半夏对她印象不多,这个妇人挺有见识。
他们聊了一会儿,二郎哥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唉,婶子,看到你我才想起来还没来得及跟我妹妹讲,但看样子你们已经聊过了。”白生明说。
孔家妇人点头,“你这妹子不错,我等她去南先生家复诊完了,再领她去我家。”
提到南先生,孔家妇人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随后四人一起去了南先生家,白半夏和南先生见了礼,又去给南夫人把脉。
“身体有改善,只是……”白半夏看了眼南夫人眼中的郁色,即便此刻有客人在,南夫人脸上挂了笑容,但整个人的忧郁却藏不住。
“心病还需心药医,该放下了。”南先生声音幽幽的说。
南夫人没说话,半晌抬头,说:“让你们担心了,我会努力去放下的。”
白半夏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便朝二郎哥看去,但二郎哥微微摇头,显然也不清楚。
南先生夫妻都是不想多提的样子,白半夏也不好多问,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等我回去配了药明日让二郎哥带来。”白半夏说着起身,“你们先忙吧,我去帮孔家婶子看看。”
“辛苦了。”南先生恭敬的作揖,他是真心感谢白半夏在尽心医治他夫人。
他收白生明这个弟子很不错,本人努力读书肯吃苦,也不迂腐一点就通,家里的妹妹又懂医术,连他最忧心的夫人身体都好了不少。
他也能安心读书,准备后面的科考了。
孔家离南家并不远,很快到了孔家,白半夏见到了孔家大儿媳妇刘氏。
刘氏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就是月子没做好落了病,所以身子不爽利。
白半夏给她扎了针,又开了方子,说是半个月后再复诊。
这种病不是急症,不会一下子要命,但治起来也不会立即就能痊愈,还得靠调理。
等白半夏告辞离开,孔家妇人又跟了出来,说:“我送你们到村口。”
白半夏想说不要麻烦,但看她似乎还有话要讲,便没有阻止。
“你帮了我家的忙,我就有点事想悄悄跟你讲。”妇人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南先生让他媳妇放下的是什么。”
“婶子讲讲,或许有助于我对症下药。”白半夏说。
妇人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说:“南夫人生了老大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调理了好几年才又怀上,后来生了个可爱的女娃娃。”
白半夏瞬间明白了,南夫人的心病在女儿身上,但女儿去哪了?
“村里人都以为南家丫头得急病死了,但其实是被人拐走了。”孔家妇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当时我也是刚好在镇上,看到南夫人丢了孩子发疯一样的到处找。”
白半夏瞪大了眼睛看向齐镇,南家丫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小女孩!
“后来南家全家天天早出晚归的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回来,南夫人就病倒了。这事你们可别直接去问她啊,更别说是我说的,我可没跟其他人讲过。”孔家妇人强调道。
白半夏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南家女娃娃就叫丫头?”
“那倒不是,小命叫芊芊。”孔家妇人说。
“那他闺女身上可有胎记?”白半夏急忙又问。
她觉得不会那么巧吧,但又隐约觉得有这个可能。
孔家妇人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女娃娃家的胎记一般得问爹娘了。”
白半夏看向齐镇,“走,去南先生家问问。”
“别,说好了不能讲的,你怎么就要去问了?”孔家妇人急的拉住了她,“你这是见过像他的女娃娃吗?但万一不是,不等于在人家伤口上又戳一刀子?”
齐镇也冲她点点头,低声说:“不要直接问,万一不是反倒让他空欢喜一场。”
白半夏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没急着往南家走,而是站在原地琢磨起来。
“我知道了,我不会直接问的。”
她说完朝南家走去,齐镇知道她有分寸,便没再多说什么。孔家妇人见拦不住她,焦急的跟在了后面。
白半夏去而复返,南先生问她可是有事,她对南先生说:“我有点事跟我二郎哥说一声,打扰你们了。”
“无妨,你去说吧。”南先生是个君子,说完就要回避。
白半夏可真怕他离开就听不到了,急忙大声说:“二郎哥,你铺子里是不是有人家的女娃娃后背有半个巴掌大的胎记?我看到县衙贴了告示,说救了一名走失的女娃娃,让家人去认领。”
砰的一声,南先生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他几乎是冲到白半夏面前的,“县衙门口贴了告示?几岁的女娃娃?”
“五岁多。”白半夏心里也有些激动,难道丫头真的是南先生的女儿?
屋里南夫人也听到了动静,光着脚跑了出来,“快,快去县衙看看,我们一起去!”
“你先把鞋穿上,不要着凉了。”南先生看着冷静,但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好,好,我马上好。”南夫人又跑回屋里穿了鞋,急匆匆的往外跑,但跑到大门口又突然顿住了。
她回头看向南先生,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如果又不是怎么办?”
她此时看着格外的软弱没主见,但白半夏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
一次次的寻常,一次次的希望落空,一次次的空欢喜,让丢了孩子的父母几欲崩溃。
她不是不急着寻女儿了,怕仅有的希望再次破灭,不敢去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