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半夏看向李亮,说:“你孝顺没错,但你替他们受过,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错,也永远不会明白犯错之后要承担什么惩罚,不会悔改的。”
李亮表情痛苦,声音哽咽的说:“我明白,可是我奶奶挨四十大板会死的。”
到了这个份上,别说杜大人和周县令了,就是枫树村的人也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杜大人黑着脸说:“该是谁的罪就谁挨板子,本官念你孝顺,就只打李婆子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大人,求你让我替我奶奶挨板子吧。”李亮磕头求到。
杜大人不理,直接示意行刑。
张铁使了眼色,立即有人去按住了李亮,虽然又有两人押下李婆子,板子啪啪的打了起来。
李婆子惨叫连连,杜大人毫不理会,又看向李木匠,说:“李木匠属同犯,做工时偷听朝廷机密并伙同他人诬告陷害良民,你可知罪?”
“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李木匠跪地求饶,可惜杜大人冷冷的吐出四个字“罪加一等”。
李木匠打了个哆嗦,他现在后悔极了,他不过是偷听到了大官的谈话,发现这好处是亲戚家枫树村的,就找李婆子透露消息,让她想办法提前弄到朝廷要用的地,等赚了银子跟他对半分。
他当时偷听不敢太靠近,听的模模糊糊,就把杜大人说征用百姓的土地要“双倍赔偿”听成了“十倍赔偿”。按张家的购买价格七两,补偿也是七两,对半也只是分个三两半银子了。为了三两半银子挨这些板子,医药费都不值。
问题是李家没有抢到那片林地,其他地都是无主的,不可能临时开发登记。他虽然拍大腿觉得惋惜,但也没想害张家,毕竟再害也拿不到这个钱了。
可是他婶子李婆子却说恨透了张家,就算赚不到这个钱,也不能便宜了张家,一定要借这个机会让张家永无翻身之日。
刚刚杜大人当众说双倍赔偿的时候,他已经傻眼了,但心里也平衡了许多,至少损失的不是十倍,好受多了。
他远远的朝李婆子使眼色,哪知道李婆子一个劲的打手势,让他去举报。他想到自己到底听错了消息,也怕李婆子怪他,只好硬着头皮照做了。
他现在后悔极了,为什么没有悬崖勒马,为什么要被李婆子的仇恨开道?
“李木匠你还不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也好求大人从轻发落。”周海说道。
李木匠反应过来,急忙磕头,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他这一说众人恍然大悟,联系之前李家跟张家抢林地,之后恨上张家,又故意破坏张家求娶罗家女的种种行为,总算弄明白了。
都是因为一个“利”字,十倍赔偿确实是极大一笔钱财,可惜李木匠听错了。
“愚不可及!”杜大人冷哼一声,“朝廷有朝廷的规定,征用百姓土地良田,按价格双倍赔偿,从未有过十倍先例,你因为偷听惹出这些事情,李家也因为贪婪与人交恶,如今受罚也是咎由自取。”
随即,杜大人下令,打了李木匠三十大板,并流放关外。
旁边李婆子的板子也挨完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李亮爹娘哪还敢再说什么,急忙抬了李婆子回家,李亮爬起来跟了上去。
“丫头,就这么算了?”张老爷子有些不服气,“不审李家其他人吗?明显他们就咱家塞了东西,心都黑了。”
白半夏拉了拉姥爷的袖子,小声说:“朝廷的事情被耽搁了,这位大人已经十分不悦了,暂时不便再说民事。”
“也是。”姥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白半夏看了眼李亮的背影,还有一点她没说,她是为了李亮这个孩子。
但是事情不会就怎算了,她不想李亮被连累,那就不走明面,可李亮的爹娘也不能轻饶了。
事情总算平息了,杜大人又派人到山上勘察,一番下来确定无误,便下令明日动土。
等杜大人和一干人等离开,枫树村的人一下子就炸锅了似的,一开始都骂李家,但很快就改成了问村长朝廷雇工的人选从谁家选。
“这次的事张家受了委屈,我就做个主,给张家两个名额,剩下的村西村东各出十五人……”村长讲了起来。
分下来几乎是两三户里选一人,而张家给了两个名额确实很照顾了,但大家也没意见,确实李家太过分了些,村长这样安排没毛病。
等村长这边安排好人,一个声音在白半夏身后响起:“我做的如何?”
白半夏转身,对上齐镇黑亮的眸子,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冲他比了大拇指,说:“必须点赞,你办事我放心。”
姥爷听到,也回头问:“是小齐发现给换走的?”
齐镇微微点头,“咱们回家再说吧。”
“好。”
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张老爷子跟村长打了招呼,他们一起回了张家。
一家人围过来,都盯着齐镇问到底李家给林地里埋了什么。
“一个坛子,里面有毒蛇、蝙蝠、壁虎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很腥臭,我扔到悬崖下面了。”齐镇着看了眼后院,“后院墙根也被扔了个小坛子,里面也是这些。”
张老爷子脸色大变,“这是蛊啊,朝廷明令不可养蛊弄这些毒物,李家好狠的心,是想害死我们啊!”
张人参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李家,我跟你们没完!”
白半夏有些吃惊,她前世也打算研究一下苗疆的蛊术,但因为蛊术失传根本没什么机会,不想竟是碰到有人用这玩意来害姥姥家。
“你们年纪小恐怕不知道,早些年有苗疆的蛊师进入咱们玦夏,利用蛊虫杀人无数。后来民间也有人学了,甚至一度养蛊成风。后来出现了一场大规模的时疫,原本都以为是天灾人祸,却不想是养蛊造成的,朝廷便下令不得养蛊,养蛊被视为邪术,养蛊之人也会被看做不祥之人。”
张老爷子慢慢讲了起来,“这事过去了好些年了,如今玦夏没人敢养蛊,也因为不详,极少被人提起,你们小辈怕是不知道,但村里老一辈都是清楚的。谁家如果沾了这玩意,被赶出村子都是轻的,搞不好会被村里人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