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镇来信,不是宝山村来信,就不是家里的事,白半夏暗暗松了口气。
能这么快送信过来,应该不是周海就是张铁了。
“信我已经毁了,内容不能遗落出去。”齐镇低声说。
白半夏急忙打了个手势,到诊室门口说:“让病人等一下,我清理一下银针和药箱。”
她说完关了诊室门,拉着齐镇走到最里面,低声问:“怎么了?”
“周海还是被控制了,做了落梅阁让他做的事。”齐镇声音很轻,轻的只能两人听见,“张铁很谨慎,信中都不敢提周海的名字,只用‘那人’来代替,还嘱咐看完就焚毁。”
“具体做的什么?”白半夏问道。
之前周海没讲落梅阁到底要他做什么,但张铁既然来信,应该是提到了。
“圣母庙重新开工,当天挖出反帝石书。”齐镇声音更低了些,“他只提了这么一句,其余没敢多说。”
这……确实需要谨慎,否则周海别说仕途完了,全家都要被株连。
白半夏沉默了片刻,她有些担心周海的情况,也担心起枫树村的安全了。
“枫树村不会被牵连吧?”她看向齐镇,“要是上位者不喜这样的怪力乱神的事情传开,会不会杀了在场的所有人灭口?”
“他不敢。”齐镇声音很冷,“枫树村离京那么远,消息一来回已经锁不住了,再杀人灭口就是愚蠢至极了。”
白半夏点点头,也是,她是关心则乱了。
“你继续看诊吧,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也怕有什么牵扯我没想到。”齐镇说道。
这意思是相信她的谋略,有事也是愿意跟她一起商量讨论的。白半夏心里暖暖的,问:“那这件事你会禀告知府吗?”
齐镇微微摇头,“尹衫那边很快也会收到消息,用不着我去说。这种事张铁能送信过来,就是极信任我们。”
他不想辜负张铁的信任。
白半夏放心下来,“我们便当不知道好了。”
“嗯。”
等齐镇走了,白半夏又继续坐诊,但心里却有些翻腾。
不管是周海亲自弄的什么反帝石书,还是他安排心腹做的,都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总有被查到的可能,到时候想解释是被落梅阁控制怕也没人相信了。
周海是个不错的地方官,却不幸卷入了皇权阴谋之中,实在令人唏嘘。
等午间休息的时候,白半夏跟陈如枫、张峥中、李嘉佑说了扎针的事,要将针法告诉他们,她不在的时候也好有人给魏席扎针。
“扎头部这么精细,我怕是掌握不了。”张峥中没什么信心的说。
他跟白半夏学了两套针法,也都是扎身体的,就这还没练熟呢,扎头的他怕自己掌握不了。
“没事,先学着,慢慢就掌握了。”白半夏鼓励道。
张峥中想说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天才啊,但是对上白半夏鼓励的目光,又觉得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呢,还是学学吧。
饭后休息时间,白半夏便教起了三人,其他大夫想学也能来看,谁要是哪里不明白也能问,白半夏都很乐意解释。
这种解释就和林游那个不一样了,林游没有学医,无法像悬济堂的大夫一样一点就通,解释了东可能还要解释西,最后也不一定能明白。要是理解错了,反倒更不好。
中午的时间有限,也只教了四分之一,后面还有时间,离开之前肯定是来得及的。
等下诊的时候,白田竟是跟齐镇一起来接白半夏了。
“爹,你怎么来了?”白半夏问道。
白田露出受伤的表情,“怎么,现在都不欢迎爹来接你了?”
“你想哪去了,我就好奇你不用在家帮娘做饭吗?”白半夏一脸的无奈,爹就喜欢装受伤。
“今天不用做饭,我们买了些吃食,回去就能吃了。”白田笑呵呵的说,“你娘带小草和小鱼先回去了,我就说来接你一起回家。”
听这意思他们今天玩的挺开心。
“都买什么了?”白半夏也来了兴致。
“那可多了,我们今天逛了两个市集,这西关城的市集可真大,人也多。”白田说的眼睛发亮,“我跟你娘商量了,下次陪你过来就卖几天煎饼果子看看,肯定比镇上赚钱。”
爹娘想做小买卖就做,白半夏不反对,赚多少钱是其次,他们开心就好。
“我们连临时支摊子的地方都找好了,跟那家老哥打了招呼,到时候让给他们一小块位置,按天给他租金。下次过来把小炉子、铁板锅、锅铲、滚子这些带上就好了。”白田兴奋的说。
“你娘说下次多带点食材来,免得西关城里买太贵了。对了,还是石磨。”
白半夏笑的不行,“谁家马车接了咱们,马儿都能累瘦了。其他带些可以,石磨在这边买一个就行了,那个太重了。”
白田点头,“也是,明天我们再到处转转,也不用买新的,旧的都行。”
“我给叔做一个吧。”齐镇突然开了口。
“你拿刀一点点割石头吗?太费劲了,而且到哪去找石料啊。”白田摇头。
“明天我出城去找,要是找不到,你再去买也不迟。”齐镇说。
“好,辛苦你了。”白田拍了拍齐镇的肩膀,最近看他越来越顺眼起来。
等回到家,桌上已经摆满了打包回来的各式吃食,有包子、烧饼、油条,还有桂花糕、核桃酥等甜食,种类比安远镇上可多多了。
“你爹说都尝尝,也好了解西关城的口味。”张灵芝跟白半夏说道。
白半夏点头,一边吃包子一边问:“这家包子店生意咋样呢?”
“好多人排队呢,我们还特意排了半天才买到呢。”小草抢着说。
“那这样看城里的口味似乎比咱们那边清淡一些,这包子偏淡。”白半夏说道。
白田尝了也说:“好像真是这样,那咱们煎饼果子也要做淡点吗?”
“酱调的淡一点吧,估计镇上都是庄户人家,下地干活出汗多,就对咸的需求更大,口略重些。但西关城里的人从事体力劳动略少,口味也清淡一点。”白半夏分析道。
“应该是这样,幸好闺女发现了,不然咱们回头味道太咸,人家都不来吃了。”白田急忙夸起了闺女。
一家人说说笑笑,一边吃一边商量着,最后连价格都商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