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好说的？一直围着几句歌词不放，能证明什么？在我看来，就是胡搅蛮缠，浪费时间。”
蔡文义冷声说道。
杨曦朝着舞台前方踏了一步。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问个和曲子有关的问题，可好？”
陈德馨闻言，内心不由笑了。
要说歌词，杨曦还能抓到一些漏洞攻击他。
可是曲子就不一样了。
即便旋律是杨曦所做，但论作曲知识，他自信不输任何人。
而且编曲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完成。
他不信杨曦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也好，就让他再问一个，这样一来既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能将刚才不利的局面挽回来。
这个杨曦，还真是愚蠢至极。
想到这，陈德馨一副胸中丘壑的表情，说道：“既然你说到这份上，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答完之后，你立刻道歉，然后离开这里，以后不准提起你是江艺的学生。”
陈德馨没有说得太过分。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显得他太没有师者风度。
杨曦看着陈德馨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
“如果你答上来，我给你磕头认错都没问题。”
顿了下，杨曦缓缓说道：“大家都知道赤伶是一首古风歌曲，其中一句歌词，陈思宇是这么唱的。”
“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
“我想问的是，既然是古风歌曲，为什么这里的编曲用的是小提琴和钢琴的混奏？”
陈德馨还以为杨曦能问出什么刁钻的问题。
没想到却是这般简单。
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今天就在好好教你最后一回，无论是词还是曲，都需要起承转合，一首歌唱的是一段故事，故事自然有起伏，有高潮。”
“作曲也一样，如果一味的高音，会让人听得不舒服，而一味的低音，则会失去吸引力。”
“你刚才说的那句词，只是一句独白，自然用钢琴的空灵加上小提琴的柔和来缓和听众的情绪，以便为下一段做铺垫。”
“这样的回答，听懂了吗？”
不得不说，陈德馨的专业能力还是很强的。
简单几句话就将重点讲得一清二楚。
在场的音乐人听了都是暗自点头。
有些作曲系的学生听完更是恍然大悟。
看向陈德馨的目光也稍稍有些转变。
而陈思宇内心更是得意。
这下好了，终于扳回一城。
等到今天过后，他定要这小子好看。
竟然敢这样挤兑他！
陈思宇这边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舞台上的杨曦，同样也是微微一笑。
“陈教授不愧是在国外呆了数年的作曲家，这番理论知识确实很到位。”
“不敢说有多好，但教你绰绰有余。”
陈德馨冷笑着。
这时，杨曦似笑非笑地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陈教授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
陈德馨不屑地说道：“你又想编什么故事？你觉得这样有意思？”
杨曦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唐安平。
脸带笑意地问道：“唐老，您是戏曲协会的大人物，精通各种戏曲曲目，不知您听过这段？”
众人不明所以，皆是望向唐安平。
唐安平轻笑道：“小家伙，你在寒碜谁呢？老头我研究了一辈子戏曲，要是连这都不知道，回头还不被那些老家伙笑掉大牙。”
说着，唐安平满含深意地看着陈德馨。
后者心头一突，感觉有些不好。
“这句词出自昆曲桃花扇中，李香君的一句词，这曲的知名度不算高，就算一般学戏曲的都很少接触到这曲，不过难不倒老头我。”
顿了下，唐安平含笑道：“小家伙，看不出，你挺博学的，连这段曲子都听过，会唱不？”
杨曦回以微笑，同时点头道：“略懂，不算专业。”
“我很期待。”
说完，唐安平便不再言语。
但此刻陈德馨却是神色微变。
杨曦轻笑道：“这句词是结合先前我讲的那段背景故事所写，是裴淡芝最后在台上唱的曲，也是为了映衬裴淡芝当时的处境。”
“所以，这里怎么能够用西洋乐呢？”
“这是一首昆曲啊！”
“昆曲自古以鼓、板控制演唱节奏，以曲笛、三弦等为主要伴奏乐器。”
“后来因为二胡较为圆润而纯净，也常常用以伴奏。”
“而你竟然用钢琴和小提琴去伴奏。”
“舍弃昆曲的原本特色，逆行其道运用了西洋乐器，使得这一段失去了原本的韵味。”
“但凡一个正常的作曲家，都不应该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
“那么，陈教授，为什么你自己写的词，却不知这句是昆曲中的一段？”
“如果知道，为何在这样一首偏古风的歌曲中，舍弃缘由的古风韵味，本末倒置？”
杨曦走到舞台边缘，就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陈德馨。
一字一句道：“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根本不懂这首词，也不懂这首曲。”
“因为，你是盗取我的歌！”
陈德馨心神剧颤，一时间失了方寸。
但仍旧倔强地说道：“这有什么问题，我之前也尝试过，效果并不好，所以，所以才改的……”
杨曦冷笑。
“效果不好？需不需要我唱一遍真正的赤伶给你听听？”
“让众位来甄别一下到底是不是你说的效果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