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霎时僵硬在原地。
短暂的对视后傅琮凛率先收回视线,神色与之从前,更为冷漠阴沉,漆黑的眸眼飞快地闪过一抹深色阴鸷。
时绾踟蹰不前,以她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因为看见她了吗……
时绾心下微颤,有些讽刺的扬起唇角。
一路走过来快门声和闪光灯接连不断,镜头记录着所有。
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时绾重新迈步,脸上的笑意更甜美,四周响起不前抽气音,为她的美色为之称赞。
她朝着傅琮凛走去,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巧笑嫣然的挽上他的手臂,熟悉的冷杉气息瞬时萦绕在她鼻息间。
“琮凛。”嗓音温柔。
与傅琮凛攀谈的人纷纷把目光放在时绾身上,眼底划过明显的惊诧与贪婪。
却在对上傅琮凛冷寒的眸眼时,顿时歇了气,讪讪笑着,“傅总,这位是……?”
时绾挽着傅琮凛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她掐着自己的指尖,脸上仍旧笑着,心里却打着突。
傅琮凛鲜少带她出来应酬,如果不是傅爷爷要求,在外人的眼里,时绾是不会出现在他身边的。
是以他们不认识时绾也很正常。
时绾没想过傅琮凛会如何介绍自己,但心底隐隐有些期待,如果是傅爷爷的面子,那么她是他妻子的身份有极大可能会被当众承认。
不由得,时绾嘴角的笑意更浓。
“失陪。”
然而冷冰冰的两个字,无情砸下来,将时绾的美好期盼砸得粉碎。
没给时绾反应的时间,傅琮凛拉着她大步走向会场,步伐匆忙急促,手上的力度大得瞬间让时绾吃疼皱眉。
“琮凛……”她低低的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祈求:“走慢一点好不好?”
她穿着高跟鞋,昨晚磕在茶几上的膝盖和脚趾还隐隐作痛,虽然上过药,但还是疼,眼下傅琮凛对她的祈求置之不理,拖着她,时绾几次三番差点摔倒,都被男人无情带走。
“我脚疼……”
话音刚落,经过一处转角,傅琮凛猛地将时绾甩过去,时绾忙不迭扶着墙壁站直了身。
四下环顾,这里背对着绿植,左右是墙壁,算是个隐蔽的死角。
她的眉心微微蹙起,不明白他为何这样。
“我是带你来做慈善的,不是让你来卖弄风騒的!”冷声斥责迎头砸下,男人语气带着浓浓的嫌恶。
傅琮凛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她暴露在外的皮肤,狠狠地绷紧了下颔,随后抬手抓住她的肩膀,勾弄着她身上可怜的衣衫,“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你看看自己,配吗?”
傅琮凛只要一想到她这一身让别人瞧了去就火冒三丈,眼底暴戾升腾,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所谓!
时绾听着他的奚落嘲讽,唇颤了颤,“我以为你喜欢……这是你——”
这是他送给她的,为什么现在却如此嫌弃。
何必呢,如果想要羞辱她,换个其他方式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
“我会喜欢你?”傅琮凛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嗓音低沉像淬了寒霜,“别做梦了,时绾,我这辈子不可能喜欢你!”
说罢他狠狠丢开她,像她是什么脏东西,嫌弃不已。
时绾靠着墙,呼吸沉重起来,低垂着头,眸中雾气氤氲。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你知道的,时绾你早该知道的,还在奢望什么呢。
心却仍然像是被一刀刀的割开,在上面撒了一层又一层的盐,叫她痛得撕心裂肺。
见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傅琮凛面色厌恶分明,别过脸,冷然警告道:“我劝你安分守己点,我不想给你难堪!”
可是他的不喜欢已经给了她最大的难堪了。
时绾哽咽的点了点头,尽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恰逢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
傅琮凛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时绾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强忍着脚和膝盖上的伤痛,逢人时,温婉又柔美的笑意浮现。
脸上像是挂了僵硬的面具,提线木偶般任人随之操控。
晚会上也有曾见过时绾的,知晓她的身份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她的身份便不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乖巧的站在傅琮凛身边,陪着他左右逢源,甘愿做他的绿叶陪衬,男人举止绅士,言辞冷然,气质成熟稳重。
她微微仰起头,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颔,性感的弧度,眼里浮现出点点星光,然后愈来愈浓烈,快要掩藏不住的爱意低微到尘埃里。
后来时绾的脚实在站得有些费力,便轻轻告知傅琮凛,她退到一旁休息。
这时慈善晚会的拍卖会已经步入尾声,四下都是款款而谈的交流声。
时绾歇了一会儿,迈步穿过落地窗,从旋转门处走出去,到了会场的后花园。
她走得慢,稍稍拎着裙摆,没了逼人的空间,令她些许松了口气,放眼张望了片刻后,顺着一处现代简约风的休闲长廊走去。
廊坊左边一条长而宽的喷泉水池,水波荡漾,灯影下,波光粼粼,对面修筑着层峦叠嶂的假山,一眼望去,流水景观便映入眼帘。
右边是半露天式的花园,虽然是外景,光源却充足,上方搭建着纯白色的弧形透明阳光棚,底下堆彻了五光十色的酒塔,觥筹交错,糕点鲜花围绕,簇拥着人群。
时绾心不在焉的欣赏着景色,室内不比室外,她稍稍拢了拢手臂。
前方传来一阵清晰可闻的脚步声,她微微顿住脚步,而后抬眸,眼前出现了一道窈窕身影。
时绾定睛看去,目光触及那张脸时,霎时怔在原地,面色惨白。
来人步伐优雅迤逦,脸上带着盈盈清雅的笑意,看见时绾,眸中闪过讶异,随后笑意更盛,上前两步主动打招呼:“时小姐,你好。”
时绾手指紧紧收着裙摆,指尖陷进手心,她艰涩的咽了咽喉咙,扯了扯嘴角,很想自然的回应却无法做到,最后动了动唇,有气无力道:“你好。”
此人不是谁,正是她的丈夫傅琮凛,朝思暮念的白月光——宋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