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没看他,抓着小披肩的手微微收了收。
鼻息间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和特属于他的熟悉感。
傅琮凛自上而下的打量她,看见她身上的痕迹,下意识就要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手刚搭上肩,却蓦然想起他穿的是马甲,没有外套。
于是手收回下放。
另只手将她揽在怀里,侧着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赵云姒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语气低沉,还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赵云姒敢在时绾、敢在她哥跟前撒泼耍混,面对傅琮凛却是不敢多张牙舞爪半分。
她小心翼翼的躲在赵闲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哥……”
傅琮凛一出场,四周的氛围都变了,原先那些看好戏幸灾乐祸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收敛起来。
就连议论声都渐渐细微。
然而在场这么多人,都没有任何一个站出来帮时绾说话解释的。
气氛微妙。
宋半夏从人群中站出来,她柔柔的笑了笑,看着傅琮凛,“琮凛,姒姒只是跟时小姐开了个玩笑,并没有什么恶意。”
傅琮凛只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仍然落在赵云姒身上。
赵闲跟傅琮凛多年朋友,了解他的性子,眼下是知道他心情不佳的。
时绾是他的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妹妹为难,傅琮凛不悦也正常,更何况他这人讨厌有人染指属于他的任何东西,就连欺负也得看他乐意不乐意。
赵闲知道事情肯定没有宋半夏说得那么简单,仅仅只是个玩笑,但赵云姒无论如何也是他妹妹,况且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三哥……”
“让她说。”傅琮凛抬眼。
赵闲闭上嘴,丢开赵云姒的手,转头低声道:“去吧。”
说着将她推着上前了两步。
赵云姒迎着傅琮凛冷冰冰的视线,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她动了动唇,看上去很不情愿。
宋半夏拉住她的手。
“夏姐姐……”
“琮凛,别这么看着姒姒,你吓着她了,这件事跟她没关系,都是因为我。”
闻言,傅琮凛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男人依然神情冷淡,漆黑又深邃的眸眼极其凉薄。
宋半夏霎时失语,指甲印在手心里死死的扣住。
她不受控制的泛红了眼圈,感觉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时才低哑着声音解释,“都怪我,如果因为我,姒姒也不会对时小姐动手,我向时小姐道歉。”
说着她上前两步,朝着时绾低下头,“时小姐,真的很抱歉。”
时绾谁也没看,垂眸盯着地面,神色冷淡疏离,没有任何回应。
她心里清楚着,这惯来是宋半夏的手段,在傅琮凛跟前,只要稍稍红红眼,软了声儿,俯低了姿态,那男人必定就是一副担心得不行的模样。
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
如果不是时绾知道宋半夏做的那些事情,亲身经历过,就连她都差点信了。
瞧瞧,她多会啊。
四两拨千斤的就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事情因果也不说清,率先就低头道歉,看起来明显更像是时绾仗势欺人。
男人的低气压果然收敛了许多。
他微微颔首,轮廓依然冷硬,却全然没了之前那股压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赵云姒,警告道:“没有下一次了。”
说着,他便带着时绾离开是非之地。
时绾莞尔,果然啊。
她挣开傅琮凛。
傅琮凛侧脸,“我带你去换身干净衣服。”
“我自己会走。”
傅琮凛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还余留着时绾手腕的温热,他不经意的摩挲着指腹,而后抄进裤兜中,冷声道:“跟紧点。”
时绾换好了衣服,傅琮凛把她带着朝包厢里走。
长长的走廊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灯光从头顶落下,明亮辉煌,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沉香。
不远处有交谈声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舒缓,不疾不徐。
时绾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
前方转角处,站着两个西装革履、长相俊朗的男人。
“傅总。”
左边那个偏瘦的男人打着招呼。
傅琮凛颔首走上前,“怎么不在包厢里。”
男人笑笑,“出来抽根烟,放松一下。”
傅琮凛看了眼他旁边的人,男人反应过来顺势介绍道:“这位是南江14号的小李总,你们该是还没见过面吧?”
“嗯。”傅琮凛淡声。
李岳向他伸出手,礼貌道:“久闻傅总大名,鄙人李岳,你好。”
傅琮凛回握,“傅琮凛。”
两人眸眼相对,一个目光澄澈温润,一个淡漠冷然。
李岳勾了勾唇,而后视线一转,稍稍偏头落在傅琮凛身后的时绾身上,红唇微扬:“时小姐,你好。”
傅琮凛眸光猛地一顿,瞬寒,“怎么,李先生也认识我妻子?”
李岳盯着时绾,她没抬头,也没应声。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落寞,紧接着重新笑起来,看着傅琮凛,“我侄女特别喜欢时小姐演的电影,有幸看过,自然认识。”
“原来是这样。”
另一个男人抽完烟,笑着推开了包厢的门,一行人走进去。
包厢偌大,坐了不少人,都是各界精英,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恍然进来了个女人,大家都笑着打趣,看着傅琮凛的目光很是揶揄。
时绾微微牵起唇角,泰然自若的落座。
傅琮凛坐在她身旁。
男人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的。
他借着手长的优势,绕过时绾的后背,几乎将她圈在怀里,手搭在背垫上方,指尖时不时的勾弄着时绾的头发。
是一种极为宣示主权和表达占有欲的姿势举动。
男人之间交谈,时绾自然是插不上话的,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偶尔喝点茶水,从头到尾的存在感都很低。
李岳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傅琮凛敏锐觉察,每次在他抬眸看去时李岳就已经收回视线,一副嘴角噙笑漫不经意的姿态。
傅琮凛沉眸,微侧脸凑近时绾的耳畔,温热的气息落下,“你认识他?”
明明是疑问的话语,却被他说得陈述肯定。
时绾轻轻颤了下睫,一声不吭。
傅琮凛发现了,从一开始,她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无论是她当众被赵云姒给了难堪,还是在他质问时,她都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不,是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也只是为了不让他牵着她,说的一句,她自己会走。
疏离感明显。
这不像原来的时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