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本王的耳朵不怎么灵敏。”
奉天殿上,朱权抠了抠耳朵,望着阶梯下的黄子澄,满面微笑道:
“黄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黄子澄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已成人质的朱允炆,胸中纵有万丈怒火,也无话可说。
“诸位大人,你们刚才听到黄大人说什么了吗?”
朱权张开双臂,一步步走下阶梯,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响,如苍鹰般锐利的眼眸扫视四周,见者却无一不低下头颅。
到得此刻,大局已定!
就连朱允炆,也如丧家之犬沉默不言,身上那脏兮兮的龙袍,是那样的碍眼。
往事历历在目,朱权缓缓走到朱允炆面前,伸出手为他解开绳子,一时竟相顾无言!
论辈分,朱权虽是朱允炆的十七叔,但论年纪,朱权还要小朱允炆一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名为叔侄,实为兄弟。
“唉,允炆啊,你说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都当了皇上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老是喜欢跟我玩躲猫猫,淘气!”
说到这,看着眼前因为爬密道导致浑身脏兮兮的朱允炆,朱权不忍心的伸出手为他拍去满身的泥土,嘴角却不自觉的掀起一抹冷笑:
“好在,你躲猫猫的本领一直不怎么样,跟以前一样,你总是被我找到。”
听到这,朱允炆身子一抖,缓缓抬起头颅,望着面前的朱权,语气七分畏惧三分不甘:
“十七叔,你真的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吗?”
“呵呵,问得好。”
朱权冷冷一笑,他早就猜到朱允炆会这样说,当即转过身子指着不远处瘫在地上的黄子澄,然后望着奉天殿下满朝文武道:
“允炆,你没来时,你的老师黄大人曾经问过我,人有五伦,天地君亲师,我朱权可有一伦半伦?”
“那么我现在想问问你,朱允炆,你可有一伦半伦?”
“你皇爷爷有二十六位皇子,包括我在内,虽可奉你为君,但你又可曾把我们当过亲人?”
朱权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奉天殿下,满朝文武相顾无言,黄子澄也只是一阵摇头。
“唉!”
朱允炆摇头一叹,也无话可说,只能摊手道:
“事已至此,朕无论说什么,十七叔你也不可能回头了。”
“可朕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密道之事的?”
“难道皇爷爷告诉过你?”
朱权摇头轻笑道:
“哼,怎么可能呢?你皇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为了让你顺利继位,把我们这些儿子都撵到了大老远,跟他开国的那些功臣,也杀了不少。”
“既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不为你留一条逃生之路?”
说到这,朱权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朱允炆道:
“只是我很失望,你竟然真的逃了!”
朱允炆脸庞一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满朝文武,赶忙道:
“十七叔若不率军打进应天府,朕又怎会出此下策?”
“呵呵,原来这就是父皇选的继位人啊!”
朱权再度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画像徐徐摊开,看着画中的朱元璋道:
“难道人一老了,就真的什么都糊涂了吗?”
“啊?!皇……皇爷爷?!”
看着朱权手中的画像,朱允炆眼中的瞳孔立马缩成针尖状,赶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画像毕恭毕敬的磕了几个响头,才抬起头怒视着朱权道:
“十七叔,你不止将皇爷爷的画像拿在手中,还大放厥词,究竟是何居心?”
见状,朱权却不慌不乱,反而让身后的朱鉴接住画像,让画中的朱元璋正对着朱允炆,同时伸出手指着朱允炆的鼻子道:
“哼,本王只是就事论事,你皇爷爷的画像我拿在手中,却敬在心里,不像你,空有一副躯壳!”
“你皇爷爷生前对你百般疼爱,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因而宠坏了你,今日,本王就代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
说完,朱权就从腰间抽出马鞭,看那样子,竟是要当众鞭打朱允炆。
“你……你要干什么?”
朱允炆看到这,浑身上下瞬间被冷汗打湿,面色也极度苍白,刚想逃跑就被两个士兵死死抓住,按在地上。
“混账,你们要干什么?”
远处的黄子澄见状,立马疯一般的朝朱允炆跑来,但还没来到近前就被朱鉴一脚重重的踹在地上,瞬间疼的动弹不得。
而满朝文武和朱允炆身后的齐泰,看到这早已不敢乱动,生怕下一个被鞭打的人就是自己。
“放心,本王向来师出有名,就算打你,也要让你心服口服才是。”
朱权握着马鞭,冷冷的看着朱允炆道:
“为人君主有五忌,你这不肖之子却全犯了,今日,我就以此五忌,打你五鞭!”
“你胡说,朕什么时候犯的五忌?”
朱允炆一边挣扎一边朝着朱权吼道。
但就在这时,只听得“啪嗒”一声响,朱权的第一鞭已然落下,朱允炆的身上也出现一道明显的血痕。
“啊!!!”
朱允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小到大他都被朱元璋捧在手心,当了皇上以后就更别提了,何时受过这等痛苦?
但就在朱允炆的惨叫声中,朱权的声音也淡淡响起:
“朱允炆,你执意削藩,罔顾人伦,逼得你十二叔一家自焚而死,这便是你为人君者第一忌,无情无义!”
说到这,朱权再度大手一挥,又是“啪嗒”一声响,朱允炆的身上出现第二道血痕。
“啊!!!”
朱允炆再度发出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承天门内。
“朱允炆,就因为黄子澄是你的老师,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削藩听他的,任命李景隆为大将军也听的,这便是你为人君者第二忌,任人唯亲!”
说完,又是“啪嗒”一声响,马鞭落下,朱允炆的身上又一次出现血痕,“啊”的一声惨叫的同时朱权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朱允炆,你既然执意削藩,就该对我们痛下杀手,可你呢?明知你四叔有反意,却将他三个儿子放回顺天,有杀他的机会却迟迟不下手,致使今日大乱,这便是你为人君者第三忌,优柔寡断!”
言罢,朱权眉头一皱,执鞭的大手却不停,又一次狠狠抽在朱允炆的身上,发出“啪嗒”一声巨响。
“啊!!!”
朱允炆又一次发出一声惨叫,整张脸已经苍白无比,浑身上下都一阵抽搐,望着朱权的眼神早已恐惧至极。
“朱允炆,自从你登基为帝,你说说,有多少事是你自己处理的?若无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他们,你知道自己每天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吗?”
“为人君者,若不能乾坤独断,遇事只知问臣子,随波逐流,毫无主见,那早晚必被奸臣蒙蔽,大权旁落他人!”
“这便是你的第四忌,头脑愚蠢!”
说到这,朱权又一次抬起手准备鞭打朱允炆,但就在这时,朱允炆却“噗通”一声头磕在地上,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看着朱权道:
“朕……不,我错了,我知错了十七叔,你别打了,我真的疼的受不了!”
“唉!”
朱权幽幽一叹,蹲下身子,伸出手捏着朱允炆的脸蛋,止不住的摇头道:
“允炆啊,这便是你今日下场的最终原因,就算没有我,你四叔也会来的。”
“我大明之君,理应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皇爷爷把皇位传给你,你就应该守好它,无论如何,也不能卑躬屈膝!”
“就算我率军打进应天府又怎样?你是皇上,你不能逃啊,你是万千百姓的希望,是天下黎民的父亲,是满朝文武的主子,这日月山河,全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你啊!”
说到这,朱权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呆若木鸡的朱允炆,手中的马鞭却毫不犹豫的重重落下:
“这,便是你为人君者第五忌,贪生怕死!”
“啪!!!”
“啊!!!”
朱允炆的身上出现第五道血痕,比前四道更深,血流不止,惨叫声响彻天地,残破不堪的龙袍也在这一刻彻底成碎片,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而身为一国之君的朱允炆,也已然衣不蔽体,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活像一只断了翅膀在风雪中艰难支撑的小家雀。
满朝文武见状,皆是一阵摇头叹息。
就连黄子澄和齐泰,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呼”
朱权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将手中的马鞭扔在地上,看也不看朱允炆,直接转过身子朝着朱鉴手中的朱元璋画像拱手相拜,然后站起身子,朝着奉天殿走去。
所过之处,满朝文武皆不敢妄动,而奉天殿内的龙椅,也正在等待他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