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演练剑招,一边凭借记忆把思过崖石刻上的五岳剑法深深记在脑海中,好半响,岳不群回过神来,看着手中君子剑,喃喃自语,
“只可惜不知其他四派的内功心法,就算剑法练得再精,也仅能发挥出其真正威力的十之七八而已……”
深深沉浸入奥妙无穷的武学之中,岳不群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篝火燃尽,火光黯淡将息之时,才忽然回神。
行至洞口探身一看,太阳已经升起来冲淡了华山上的晨雾,天已经完全大亮啦,为了防止宁中则醒了担心。
岳不群连忙返身粗粗堵上山洞,略作掩饰,正要离去,却又似忽然想到什么,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以天龙八音内功催发大力鹰爪功化为指力,在堵住山洞的其中两个石块上各划了一道不明显的短线印迹……
悄然潜回思过崖下的院落,陪宁中则和许久不见的岳灵珊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餐,期间神秘的告诉宁中则这几日要给她一个惊喜,收获宁中则询问不答后的一阵可爱的白眼,岳不群开心的躲在在书房稍作休息,待得朝阳将出,便起身前往朝阳台。
一路上许多勤勉的门人也已起身习武,都以为岳不群是像往常一般上朝阳台练剑,行礼问候之后,便不曾过多在意。
只是,谁也不知,岳不群今日练剑之法与往日大为不同。
以前练剑,岳不群大多会将已经练得精熟的剑法先温习一遍,之后再一遍遍苦练正在学习的剑法。而今天,岳不群所练的华山剑法,不仅招数与以前的多有不同,而且练剑中时断时续,频频停下来皱眉凝思,似是在参悟剑招中的某些要点……
这夜,岳不群再次来到思过崖山洞,就着火把的光亮,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堵住山洞的石块,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乍看起来,石块的大致位置还对,但昨夜他以指力划下的两道印迹,竟然一道不翼而飞,一道换了个方向!
毫无疑问,有人在他离开之后进去过!至于是谁……岳不群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一个清瘦卓然的身影。
这除了是华山的隐藏大佬和守护神风清扬,还有谁?想到这,退出思过崖转到朝阳峰后面,翻过几座山,来到一座小山前,看着山腰树林中露出木屋的一角,心里不觉有些愧疚。
这个傲娇的师叔风清扬自华山剑气之争后六年如一日,守护在华山的夜里,岳不群刚开始几次试探想请他出山,可是风清扬一直和自己躲猫猫,让岳不群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当年剑宗的高手,以致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一直独居在这深山中。
这次思过崖五岳剑派石刻自己再次试探他以及根据华山派江湖风闻部得到了剑宗三人情报,可算再次有借口前来,这个木屋岳不群一年前就发现了就是忍住没去,就是让风清扬放松警惕,现在突然袭击风清扬可跑不了了吧。
岳不群忍住内心的窃喜,感受着屋内的气息,于是恭恭敬敬向着木屋施礼,沉声道:“弟子岳不群,求见风师叔。”声音不大,却远远传了出去,半山的木屋一片寂静,过了良久,一个生硬的声音传来:“上来吧!”
岳不群直起身,见到山腰并无道路,轻身一跃,上了树顶,左足在树冠上轻轻一点,已升起三丈高跨过三丈远,右足落在前面树冠,稍一用力,借着树枝弹力,又升起近三丈高,一步一步在山腰树冠上冉冉升起,形态飘逸,几如神仙中人。
只片刻,就来到木屋门前,岳不群一甩衣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瘦削的身形出现在门口,脸色微黄,神情忧郁,满眼复杂看着跪在地上的岳不群,身体一侧,受了半礼,道:
“你是掌门,不必行此大礼,进来吧!”
岳不群听到后恭敬的站起身,跟着进了木屋,屋里光线昏暗,门旁一个碳炉正发出暗红火光,炉子旁立着个食柜,里面放着油盐米醋,木屋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木床,边上一个衣柜,一张木椅。
岳不群鼻子一酸,轻轻转头揉了一下眼睛,这个老人就是这样住了六年,是何等的孤寂落寞,自己还是思考不周,早就该来了。
风清扬看到岳不群回头拭泪,心里微微一暖,沉声道:“坐吧!”转身坐到床边,默默低头不语。
岳不群在屋里唯一的木椅坐下,抬头看着风清扬道:
“师叔,不群不知师叔一直在后山,实在不该,山里晚上湿冷,还请师叔搬去前山,生活起居也更方便。”
风清扬抬头看着岳群,好笑道:
“好小子,你武功练的不错,这掌门当得也不错,心眼也不错,你小子就装吧!不知道我在后山,还一直往思过崖故意给我送衣物和生活用品!”却对搬去前山没有答复。
“师叔明见,我这也实在没有办法!不群愚钝,终日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才稍有成就,不敢当师叔赞誉。知道师叔在此,不群心中欢喜,虽然使了点小手段今日终于得见师叔一面,心中万分开心,希望风师叔可怜我们华山小辈几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出山指点一番,也让师侄们尽尽孝。”
岳群诚恳道,只要风清扬出山,岳不群马上就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自己再也不怕被其他门派擒贼先擒王啦,华山短期内就高枕无忧,可以安心发展啦!
风清扬叹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武功也登堂入室,不需要别人指点了。”
岳不群一听,有点眉目,恳求道:
“师叔,我们华山派现在一流高手严重断层,尤其是师父英年早逝,我这一辈弟子许多东西都是自己慢慢摸索,也不知是否对错,万一走错了方向,或许就无可挽回。”
高深武功的许多诀窍,少见于文字,多是师徒之间代代口口相传,师傅的一句话,也许能让徒弟少费半年功,华山人等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多亏了藏经院还有些笔记心得。
以及岳不群凭借着系统抽取的远超笑傲江湖等级的四星半武功天龙八音,相互对照,摸索着前进,再指导宁中则,萧凡,楚云飞等人,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后续的修炼,每行进一步,就要经过大量的摸索试验,反映在岳不群突破一流境界后的修炼上,就是觉得进步越来越慢,但却毫无办法。
风清扬也知道这个,倒没有马上回绝,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嘿,剑宗!气宗!”
岳不群听到风清扬说剑宗、气宗,不知风清扬是否还对剑气相争心生芥蒂,忙道:
“师叔,你也知现在华山情况,不再分什么剑宗气宗了,以前的争端就让他随风而去,只有我们华山屹立在江湖,永远传承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剑气之争实无必要。”
风清扬见状冷笑道:“狗屁的剑宗气宗吗?那一手一脚教你武功的师傅也是狗屁?”
岳不群一怔,没想到风清扬听了自己话,心结竟然是在这里,目光炯炯看着风清扬,坚定道:
“师傅传我武功,恩同再造,但在剑气之争上,却是做错了,即使你说我不孝,我还是这句话,剑气之争就是狗屁。”
风清扬没想到岳不群在自己面前也是如此明说,脸上微露怒意,旋即又叹了口气,冷笑两声,默默低头不语。
岳不群见风清扬不作声,想来他也知道剑气之争的无谓,但是这么多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师侄一起身死,却真无法说出其等错误,不似自己这个局外之人,感情没这么深厚,直言指出错误核心。
岳不群等了等,道:“不群接到消息,封不平师兄和成不忧师兄、丛不弃师弟,现在隐居生活在三清山,不群想让人去见见他们,看他们是否愿意回到华山,故来请示师叔,是否可行。”
风清扬腾地站了起来,激动道:“不平、不忧…不弃,他们还活着?”
岳不群点点头,道:“当年封师兄等三人,并没有受多大伤,下山去了,这两天才打探到他们消息,他们都还好,已经结婚生子了,就住在三清山里面,苦修武功。”
风清扬骤闻昔日相熟的师侄还有生存于世,激动异常,听到他们生活还好,且已结婚生子,才慢慢平静,想起岳不群说想让几人回山,却沉默了下来,又做回床上,良久才道:
“去见见也好,如果他们还有剑气之别,就不要回了,就说是我说的,如想回山,就放下
以前的恩怨,只做一个华山人,华山已经没有剑宗气宗了。”
岳不群忙站起来,喜道:“那好,我近日就让人去找他们,劝封师兄他们回山。”
“如果他们还有怨气,对你派出的人出手,你不要生气,华山现在人多,你也不要伤了他们。”风清扬交代道。
岳不群毫不犹豫道:“当然当然,华山有几人是封师兄的对手呢?怎么会伤害他们?”
风清扬见岳不群一脸喜色,以为岳不群对师兄弟情深,心里更觉暖和,隧道:“你先去找他们,回来再说其他。”
岳不群听出风清扬话中意思,显然希望自己把封不平三人带回华山,到时也许就会出山,心中更喜。
要说对封不平三人,岳不群那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不过能为华山增加三个高手,倒是不容错过,嗯是四个高手,眼前这个可是当今武林最为厉害的大高手,平生未尝一败,有了这几人,华山那真是稳如泰山了。
对于风清扬不愿现在出山,岳不群却另有主意,回去就让妻子宁中则过来,宁中则自幼与风清扬关系良好,带上萌萌哒的岳灵珊,两娘俩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不信老头子你受的了。
心中拟定注意,岳不群从怀中掏出两本薄薄的书籍正是紫霞神功和手写的天龙八音内功心法,双手递给风清扬,道:
“师叔,你一直修炼的是华山混元功,内功晋级太慢,这两本内功秘笈,练习之后对身体有极大益处,还望师叔收下,平常练练,能强筋健骨,延年益
寿。”
风清扬不以为意,接了过去,点头道:“好了,你去吧!”随手把紫霞神功和手写的天龙八音内功心法放在床边,岳不群见了,嘴角不由抽了抽,没有吭声,但也知道风清扬不会把自己送的东西随意处置,倒也放心。
岳不群恭恭敬敬施礼后退,出了小木屋,回头看了看,纵身跃下山去,一路飞掠,很快回到自己住处华山玉女峰。
风清扬听得岳群已下山,慢慢走出木屋,看着朝阳峰方向愣愣发呆,越过朝阳峰,就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了,咫尺之遥却如隔天涯,多少个夜晚,独自徘徊在各峰之间。
昏暗幽森的树林中,总有年少弟子在埋头苦练,汗水湿了衣裳而不知;陡峭山壁间,矫健的弟子
上下纵跃,勤习轻功,摔得头破血流亦毫不在乎;寝室中,青稚少年在梦中泪流满面,喊着:娘亲,我好想你;草丛杂木间,总有顽皮猴子在捕蛇捉鸟,烤肉饮酒,惬意轻笑。
这些后辈弟子的喜怒哀乐慢慢驱走了风清扬心中的枯寂,以致他这六年来,晚上不再睡觉,像个幽灵般,飘荡在华山上下,对华山的这些年少弟子,他比岳不群还熟悉,他知道谁最用功,谁经常偷懒,谁最聪明,谁最笨,哪个寝室经常讨论女孩子,哪个寝室总是讲笑话,一切的一切,令他流连忘返,这是他几十年的家,这些少年就是他的后辈,继承着他和他师傅师叔师侄们的一切,当年,他也在这里挥洒着汗水,憧憬着有一日武功大成,纵横江湖,傲笑武林。
风清扬是轻财好施,慷慨任侠之人,对原身岳不群这种道貌岸然一本正经之辈,是一百个看不顺眼。
没想到,华山的一夜巨变,意气风发的风清扬变得消沉落寞,沉浸在无尽的悔恨自责中,严谨端正的岳不群却变得机谋百变,一步一个脚印,把近乎灭派的华山又拉扯了回来,再次屹立在江湖之中。
其实自华山改革以来风清扬心里早已认同了岳不群这个掌门,为他杀掉了一批又一批不怀好意的试探者,风清扬这才感觉自己对于华山,还存在些许价值,甚至希望能多来几个高手,让自己静静的埋葬在这无名的山谷中,让那些阴谋家知道,华山即使出现大变,依然不是他们可以轻视的。
岳不群的那声“狗屁!”其实说到了风清扬心头里去,当年,自己也曾对各位师叔师兄苦苦相劝,希望两宗能放下成见,和好如初,但是没人理会,最后剑宗之人视己如叛逆,气宗又对自己充满忌惮,两头受气,才有江南之行,哪想到这一走竟成永别。
华山呀!在自己这一辈中达到顶峰,几十支长剑,压得魔教不敢越雷池一步,少林武当纷纷收缩势力,其他四岳俯首听命从不敢违抗。
却也在风清扬自己这一辈,轰然倒塌,近乎灭派,还好有岳小子,临危受难,再次撑起了华山的脊梁。
想到岳不群,风清扬展开手中刚才岳群留下的内功心法,这小子特意送来,想来确有不凡之处,稍微看了几行,“咦”的一声,风清扬脸色严肃起来,端着秘笈细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