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一切过去,时光过隙,一切都展现在几人面前。
即使是身经百战见得多的梅也紧皱眉头。
“真是残暴...”梅看着眼前的血肉横飞之景摇头。
黄巢入主后,对于这军队的管束是放纵无比,基本是贼配军的军纪。
一路打到哪里,烧杀掠抢,无恶不作。
人性之恶,昭然若现。
那些流民们在变成草军之后,从瑟瑟发抖的狗变成了凶狠的狼,几乎是无缝转变,别人对他们有多狠,他们就对别人更狠。
丧尽天良,惨绝人寰之事在这些队伍之中十分的常见...而黄巢只是麻木的看着这些事情发生,丝毫不肃管军纪。
李卫没多言,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历史间隙之中发生的事。
这甚至不是勾连天地的幻梦,只是一缕记忆残片中的角落。
在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这天地之间已经发生的事情。
无法以因果律法干涉的过去。
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切一切。
这里在梦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黄巢之乱的主持者,他并非是在书本上说着为民请命,而实际上,对于朝廷的愤恨一直来自于当年科举落第。
仅此而已。
没有太多的理由,非常的...简单,是以怨恨为推动的燃料。
面对着被煽动的流民们,态度也是无所谓的,任由他们行盗匪之事,让本就民不聊生的大地更是满目疮痍。
讽刺的是,黄巢目的也和王仙芝一样,甚至只是为了获得大唐的官位而已。
仇恨着大唐,却又渴望着大唐的这份功名。
然而此时此刻的大唐确实已经不堪造作,黄巢一路打到长安城,改国号大齐。
之后就是长安城的劫难了。
兽性,野性在这里昭然若现,黄巢的军队们肆无忌惮的行使着自己的权利,这一支由兽性驱使的军队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无数凄惨求饶的声音响起,住在长安城的贵人们,和普通人们一样,都是肉体凡胎,会受伤,会流血,被杀就会死去。
大火烧尽了京城贵人们的家,屠戮他们的身体。
宛如人间地狱。
这一刻,那个时代的公卿贵族们和平民百姓真正的做到了平等以待。
..
大火和杀戮不知持续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臭味,和烧焦的香味。
这些惨死于长安城的人们,他们生前的惨叫和哭泣并没有多引起黄巢的注意力。
他依然纵情声色犬马生涯,享受着以前享受不到的事物。
直到晚年之后,大唐反攻,他也人之将死,那些过去事物,造下的杀孽和怨念反噬其身,让他在极大的痛苦中死去,残暴的欢愉终以残暴终结。
魂魄转世流转,这一缕魂魄的残余,却始终是记得,当年他所行的残暴之事,死者的怨气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
直到转世于此世的黄超身上。
一切幻梦恢复如常,黄超看到自己的前世后,也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然后到一旁呕吐去了。
一来是现实和幻梦交织带来的眩晕感,一边是刚刚的尸山血海,人的尸体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呈现在眼前。
又回到了安宁道观之中,灵韵消失,周围的幻境也消失。
这些都是黄巢晚年所见之事物。
“给。”
李卫将茶水递给了黄超。
这一次,他真的需要清心静宁之茶了。
“谢谢嗷。”
一杯清心静思之茶喝下去后,他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脸上的虚汗也没了。
良久后他说道。
“真是可怕,和...电视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啊,真实的战场。”黄超苦笑道:“生命在眼前消散,这一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李卫看着眼前的黄超没有说话,在面对过去自己的时候,明晓执念之时,他到底回如何应对这过去自己的意识。
是过往意识和如今意识混乱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良久后,黄超才说道。
“我始终是觉得,他不是我,我不是他...”
“我这一生,从小到大,作为黄超的我,从未有做过对不起他人,对不起这世间其他人的事儿。”
“就算让我看到了那些东西,我也不觉得是我做的...”
李卫顿了顿说道:“那的确不是你,你需要说服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那一道过往记忆的碎片,才是你需要说服的对象。”
在黄超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老者的身形,那是将死之际的黄巢。
在病榻之上,无限悔恨的望着外边,而周围都是被他害死的人。
过去和现在交织。
黄超坐下,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幻影。
“不是说过吗...天地都有一杆秤,再世为人,因果债消。”
“你做的一切事情,在你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也没必要将这份罪孽留到我的身上。”
此时,眼前的黄巢幻影回应他道。
‘你不愧疚吗...’
黄超颇为无语道。
“我为什么要愧疚?这些事儿又不是我做的,就算前世前前世的我是个混世魔王,不干人事儿,但那些都不是我呀。”黄超顿了顿说道:“我和你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你犯下的罪,我没有这个责任,没有这个义务来替你还,来替你愧疚。我从小成绩优异,乐于助人,总是在力所能及的方面上帮助别人,我父母双全家庭幸福,还有喜欢的学姐,我不觉得我对不起谁。”
“就算你以后依然在我耳边叨叨,我也只会觉得烦躁,而不是说要替你去赎罪。”
“如果你真的想要赎罪的话,要做的应该是自己静悄悄的消失,以后世界上再没有黄巢这个人的任何痕迹存在,这才是你真正要去做的。”
“让那些成为历史的往事,都变成过去。”
黄超这一番话,是出自于本心之言语。
他确实是觉得,自己和错之有?
最后,这黄巢的幻影听到了自己后世的一番话语,愣了愣。
是啊。
自己的后世又何错之有呢,要替自己承担这些深重的罪孽。
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