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些长棍备用!”稚大喊着。
他们感觉有道阴影在他们面前升起。
他们使尽眼力看去,似乎觉得那阴影正在增长。
很快的,他们就不再怀疑,三个还是四个的高大身影就站在斜坡上,低头看着他们。
他们黑暗的身体彷佛想要将一切吸入一般。
稚可以听见恶毒的嘶嘶声和感到刺骨的寒意。
接着,那黑影开始缓缓的前进。
西恩和里皮害怕的不能动弹,只能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虽然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但敌人的身影立刻变得清晰许多。
他能够看见那黑衣底下的身躯。
一共有三名高大的骑士,两名站在山坡上,一名正步步逼近。
他们苍白的脸孔上是一双无情的双眼,披风底下则是灰色的长袍。
他们灰色的头发上带着银制的头盔,枯瘦的手中则握着钢铁铸成的长剑。
他们锐利的眼光彷佛穿透了他们,快步的向他们走来。
稚也掏出了他的星柚剑,在他眼中看来,这剑染著火红的色彩,彷佛是根炙热的火把。
两个身影停了下来。
第三个人比其它骑士都要高,它的头盔上套著皇冠。
他一只手拿着长剑。
拿着剑的手和剑柄都同样透出苍白的幽光。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没入他的身旁的树干,还原成为箭矢的外形,尾羽微微颤动出嘤嘤地低鸣!
稚一惊!勉强的转过视线,注意到远处的树丛阴影之中站起一个人影,正把第二支羽箭扣到弦上。
显然是在进行一种警告,否则的话,他大可不必从隐藏的地方露出身形。
但能在颇多障碍的树丛中,从那么远的距离把箭射的这么准,只有很优秀的箭手才能办到。
再一转头,黑骑士竟然消失了。
“是谁在鬼鬼祟祟!”稚吼了一声,他又一次挥起了他的星柚剑。
“站住!放下武器!我们没有恶意,但不要让我们改变主意!”
远处的弓箭手再一次张满弓,大声喊道。
继而吹出几声长短不一的哨音。
而随着声音,更多的哨兵也都从各个角落中显露出来,聚拢成半圆形,将三人包裹在圆心之中!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高挑的影子从包围圈后面走上来,他高举起手中的长弓示意自己并无恶意,然后灵巧的趋前几步,开口问道。
他的通用语里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但出奇的并不难听,那种清亮与那些贵族口音有点相似,但更加悦耳。
“我们只是路过的旅人,但碰上了大雨,因此迷失了方向,而且还得了些小病……”
稚眯起眼睛,注意到对方年轻的面孔。
但接近的距离让稚能轻易注意到对方面孔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苍白细腻的皮肤,尖削的下巴,灰色的双眼,以及从兜帽之中滑出一缕与眼睛同色的发丝。
一张很细致漂亮的面孔。
稚想……不过接下来,眼前的景色忽然模糊起来。
他摇了摇头,却发现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名符其实的天旋地转、耳边的一切声音都转化成了呼呼作响的风声。
而脑袋里所有的思维,想法,感受,都变成了一种。
像是刀砍斧剁一般的疼痛。
不再一闪即逝,而是一波一波,潮汐一般的翻涌不休!
而且一浪高过一浪,每一个浪头都是从身体的末端奔流而来,高歌猛进,揪扯着每一寸,每一分,每一个的神经细胞!
把那种火辣辣的轰轰乱响的歪歪扭扭或者能够形容不能够形容的古怪感觉推进脊椎,再一路向上,直冲脑髓,迸发在大脑之中的每一寸!
不,或者,一切都不过是错觉,那疼痛就是从脑海之中爆发开来的,又或者,更向下一些,在脖颈……
思索进行了不知多久的时间,或者是一瞬,或者是一刻,不过还没有出现具体的结果,稚的意识已经轰地一声分散,仿佛炸裂成为千片万片……
疼痛的感受已经模糊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端的冰冷,从四面八方而来,似乎把他的全身或是他的灵魂紧紧包裹。
种种奇怪的声音奇怪的气味奇怪的颜色感知从中不断地迸发出来。
不止如此,那寒风、霜雪、冰凌一样的冷冽还在不停地侵蚀那年轻的灵魂,就像是一条大蛇一样缠绕住,然后从一个点上开始试图将之吞噬殆尽。
而更加可怕的是,稚无法调用丝毫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这种侵蚀的发生,越来越深刻。
不过这感觉最终减退了。
首先是温暖,它驱散了寒冷,让灵魂从内而外的得到温度,甚至灼热起来。
然后,这温暖化作破开黑暗的第一缕阳光。阳光转化成一种更柔软的肉色,然后从光斑中露出原本的轮廓。
一双眼睛。
又浓又密的睫毛之下,一种特别的金色勾勒出那圆圆的虹还,散发着一种深沉,却又令人惊心动魄的光泽……
一瞬间稚不由得想起那些被融化而又冷却了的金水。
然而即使是最足赤的黄金也不会如此的明亮,其中映照出苍白的面孔,是年轻的人类男子的模样。
让人一瞬间竟然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
那个人影微微颤抖了一下,转动起来的思维让记忆开始随着倒灌回来,也让稚感受到那种疼痛的余韵。
他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于是那金色的瞳孔也从视线之中远离,露出一张小巧的面庞。
像是白瓷一样细腻的肌肤,微微泛着一些红晕的脸蛋,小小的但挺翘的鼻梁,紧抿着的嘴唇和那淡淡的,近乎银色的眉头之下,金色的瞳孔。
所有的一切组合起来,便成为了一张精致的小脸。
这面孔看来非常年轻,不,是年幼,尤其是其上充满了的那种弱小的、怯怯的味道。
但目光却又没有躲闪,只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刚刚苏醒的人。
“精灵?”稚不由得喃喃自语,因为他注意到了那淡金色,俏皮的结成了一圈小辫子的发丝两侧,形状不同于常人的耳朵。
尖尖的,带着一种纤细的感觉,却又并不会太过于纤长。
不过这个小小的声音却引来了巨大的反应。
那张纤细的面孔骤然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尖细的惊叫声,让可怜的重病人双耳生疼。
不,实际上是整个脑袋都在隐隐作痛。
幸好这种疼痛正在以一种可以感知的速度慢慢退开。
稚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再坐起身体,于是注意到自己已经在身处一座木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