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许公！”楼下一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接下来便是快速行登二层梯的声音。
许臻和徐庶也就不再多言，等待文聘上来进得堂内之后，许臻朝他招了招手。
文聘在，牵招就也在他身后一起，各自落座了之后，鸡汤也端了上来，上头几位大人的鸡汤肯定要更加浓郁一点。
而且鸡肉也更多。
许臻站起身来，把自己手中的鸡汤一路端着到了牵招的面前，然后席地而坐。
对他露出笑意，问道：“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在成为袁绍部将之前，还是刘备的发小。”
“诶？”牵招一下子胡子耸动了起来，眼睛迸发出光华，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许臻。
“许公如何得知？我的确和阿备是友人，此前在冀州的时候曾经得见一面。”
“此后，天各一方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许公认识阿备？”
许臻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此堂内，徐庶听见这话的时候也有些错愕，然后苦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许公当年最初是在刘备麾下做军师，却因为高塘之后，张飞喝酒误事而背过，是以出走。”
“到了曹公处，逐渐得到重用，建立了大雪龙骑，得齐国领地，成就此名。”
“在下，本也是刘皇叔麾下军师，后因个人家中之事，到了许公麾下。”
徐庶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进贤冠脱下，放在了桌案上，而后用一发箍将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成一马尾。
“而后就跟了许公了。”
“哦……”牵招一下子感觉情绪涌上来，之前那些情谊形成了一段段记忆，宛一般不断来袭。
而后便到了今日这状况。
“唉，许公你有所不知，以前的阿备可不是这样的，豪气万丈，肝胆相照，心中有大志，那时候他极其喜欢鲜艳好看的衣裳，为人高调但懂得如何相处，对兄弟朋友更是好得没话说。”
“只是一场大变，让他变成这样的。”
“哦？”
许臻嘴角勾起，略微有些兴趣，立起一只脚来，靠了下去，一只手撑在毛毯上，示意牵招继续。
此场景，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没了面对一位公侯的压迫感，也就让牵招稍微的自在了一些。
接着说道：“我和阿备在九岁时候认识，他去求学的时候307就是我陪伴在侧。”
“此话学成归来，在族人之中颇有名望，他母亲就让他去宦游，于是带着我们走南闯北，得了不少名望，后来时运不济……”
“也不知怎的，别人一听是中山靖王刘胜一族之后，都哂笑几声，然后也不说用，也不说不用，只是晾着，过了几天就彻底忘记了，如此我们就只能离去，期间还帮着做了不少事情，类似于内政，外政，带兵等等，都做过不少。”
“到得后来，去见的太守多了，阿备逐渐就气，每一个太守几乎都是如此，他才知道这中山靖王刘胜的名头其实用不得。”
说到这，牵招不免苦笑摇头，“说来也惭愧，当求学的时候，阿备是最小的一个，当时便是穿着漂亮衣服去，当场说出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被那些士族子弟笑得不行，甚至卢师的小厮还想将我们索性赶出去。”
“唉，后来，便只能为游侠，然后纠集了一伙当地的名士，广交友，其中就有简雍等人。”
“我们便一起跟着阿备做事，若是日后名望更大，得举孝廉，也就轻松多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牵招笑得更加是苦涩。
他此刻步入中年，胡须剪过，所以看得有些胡子拉碴，八字胡还在，下巴却有些不想打理，所以就很沧桑。
而牵招的身材较为高大，沧桑粗犷之感，独有一种行伍之间的美感。
许臻端起了鸡汤喝了一口，“然后呢？”
“然后他的母亲，过世了。”
牵招直接沉沉的叹了口气，“许公你可知，他母亲过世这件事，几乎改变了阿备的整个人生。”
“怎么的呢？”
这种事……许臻还真没听过，这就有意思。
自己当初跟随刘备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带领了不少兄弟的统帅主公了。
而且也的确能为了他的兄弟，牺牲许多，那时候的刘备，颇具枭雄之风范。
然则与他之前好游侠，喜爱漂亮衣服，酷爱以鹰犬的传闻根本不同。
“许公有所不知，那个年代，母亲过世对于士族子弟乃是大事，对于阿备这样心有大志的人就更加不容忽视，他必然要守孝，否则就会失去孝义之名。”
“没有孝义之名，那就意味着不可能得举孝廉，而当初偏偏就已经到了阿备刚刚发展准备壮大的时候，若是留下来守孝，三点起不可有任何作为，才能换得名望，那时候阿备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因为不敢跨越孝道之义，所以留在了蓟县，放弃了本来手中的一切，我们十几个兄弟，唯有简雍一人留下来陪他。”
许臻看向了牵招，笑着问道：“所以你也是在当时才选择离开刘备，去了袁绍处？”
“不是，那时候袁公在北地并没有势力，我只有跟随公孙将军，去幽州待了一段时间，等到袁公战败了公孙瓒之后，我才跟随在侧，这些往事，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提及了，没想到许公您居然会知道，此时我是始料未及的。”
牵招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许臻是从何得知的，但是听说了他一开始也是跟随阿备，不由得内心有些意外，同时也是倍感亲切。
此刻的许臻，将手中的鸡汤放在了牵招面前，他的那一碗鸡肉是最多的，还特意有一条腿的肉没砍，看得人眼馋，许臻推了过去，然后顺势说道：“这么说来，你算是先行离开他的人。”
“嗯，不错。”
牵招倒也自在，直接就承认了下来。
此刻文聘沉闷了许久，一直没说话，听到了这句话就笑了，“君果然还是想要有功业可立，若是无利可图的话，还是待不住。”
“文聘将军，此言差矣。”
牵招也不恼，抬头看了文聘一眼，接着笑道：“这话，有些过于尖锐了，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能将一辈子都困在那，后来跟随公孙将军，战功赫赫，跟随袁公，也颇有建树，到了现如今至此塞外之地，面对乌桓贼寇，也是为了大汉，我从一开始初心就没有变过。”
“是以，这又有什么错呢，陪着阿备留守三年，甚至更久，还有静待一个时机才可出山得来，日后又要花费多少功夫，才可出头，是以我们也都离开了。”
说完这话，牵招喝了一口许臻的鸡汤。
许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所言，不错，据我所知，你本就是个颇为懂得带兵的将军，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勤恳，之所以不能出头，没有将军官位，没有闻达于诸侯，我可能知道原因。”
牵招茫然抬起头来，“什么原因？”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能力差，可是却也打过不下二三十次胜仗，并不至于太差。
至少比袁绍麾下的大部分将军都要厉害，用一句战功显赫来形容也不为过，若是真要说有什么差距的话，那便是诸多方面都不拔尖。
自己在勇将天榜上，只是排名五十七。
对于很多大诸侯来说，也许都不会倚重，想要有个出路，还真就是卢龙塞这样的地方，自己只要一来，就能够得到许多曲军侯的尊重，得到很多人的敬仰，如此而已。
许臻笑道：“你不懂附庸风雅。”
“诶？！”
牵招愣住了，拿碗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个什么说法。
文聘也一下子愣了些许。
“为何如此说？”
徐庶在愣了片刻后，就笑了，却没有接过许臻的话，因为他虽然 觉得许臻所言很有道理，但是却不会因为心中欢喜去破坏了人家说话的节奏，这很没有礼貌，更何况许臻还是贵为齐公。
许臻接着道：“这个世间，士族看不起所有在他们之下的人，诸如你这等勇将更是如此，就算你再多战功，若是不懂得一点附庸风雅的话，他们就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
“如果你不是自己人，那就意味着，低人一等，士族就不会看得起，你所跟从的这几个主公，袁绍为最，荀氏八龙之后，荀彧，当年在他麾下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学功曹，不如主簿，他身边的士族可是实在太多了，你自然不能有任何出头之日，颜良文丑，到死都只是个先锋将军。”
“所以啊，你要学点附庸风雅，这样的话便有机会得以成一个大将。”
“现在也要吗？”
牵招忽然盯着许臻，然后马上明白了什么，此后立刻从案牍之后出来，匍匐在地上，诚恳的道：“在下多谢许公指点，得许公一言，如醍醐灌顶，以往几十年，乃是如，不知其途，在下白活了几十年了，从今后起，必然跟随许公左右，肝脑涂地，绝无半点二心！”
许臻一愣，和徐庶对视而笑。
然后苦涩摇头道：“喝了这碗鸡汤吧，然后……塞北之地，我自有任务给你。”
“好！”
牵招脸色大喜，心里不知为何，极其激动，对许臻也更加是十分敬佩，这碗鸡汤，他得喝。
而且是喝得心服口服。
“真香。”
牵招露出了笑脸，一大口喝得嘴中满是汤渍。
……
时年， 年，建安十二年（时间线有所改动，是以年份和年号不同。）
塞外乌桓单于失其三，仅剩下成年的楼班，还有退位为王的蹋顿。
其余的乌桓兵马，在大雪龙骑的围困之下，逐渐形成了包围圈，将马背民族所能活动的范围不断压缩缩小，之后无处可去，只能逃亡辽东属国之地，妄图和公孙度联合，求一个出路。
乌桓民族，只有五千骑兵逃离，其余散落各地足足二十万人口，尽皆被关内所收纳，在外建立新的城池，资助钱财粮草，资助工匠与建材，开始新的重建之路，在黄沙满天的塞外，建立一座由乌桓子民居住的屏障之城。
由此，蹋顿保护着单于楼班，随同袁氏兄弟，还有五原人吕奉先一同出行，逃亡公孙度之处，到这路途之中，艰险困难，怨气更重了。
吕布，头上已然没有了那代表大将风采的翎毛，身形疲惫，面容颓唐，但是却一股怒火在心头。
“娘的，娘的！！绕了一圈，不如要我回五原，我乃是大汉上将军，温侯是也，凭什么要跟着你们走！！”
郝萌抓了抓吕布坐下战马的缰绳，“将军，不可发怒啊，到了辽东，我们就可安顿了，公孙度在当地有名望，他的二千石是自己封的，兵马上万人，未必不可取而代之。”
“为什么不可发怒，我乃是在中原与诸多诸侯厮杀之人，若非是一步走错，怎会到如今，逃了半生了，我且不想再逃了，我妻子女儿在青州，被许臻占有，如今我进不去中原，他且到了北地，我还躲什么！”
吕布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登得很大，脸上怒不可遏的表情始终没有消失，左右顾盼，显得颇为着急，他此刻看着前方的蹋顿与楼班，心里是百般不悦。
是以心思已然不想再等，塞外野蛮之人，不通战法情理，此刻再逃也无用，公孙度也只是迟早之时。
“不去了！走！！”
吕布大喝一声，准备调转马头，但是他这一转，顿时就大为惊愕，远处白茫茫的一片，仿若白云从天降，围住了整个四周道路，将这塞外的平原站满，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到来，已经杀到了这里！
等那蹋顿发现的时候，正要奔逃，却发现恰巧前方浅滩战马不可入，等同于死胡同，他们已经被大雪龙骑包围了。
“许臻，又是许臻，此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这么多年一直追杀于我，我吕布名头不曾在你之上，却从来未曾见得你一面，有本事自己出来跟我打！！！”
吕布只见过赵云，还输给了他，但是却从未和许臻见过面，不知道他是老是少。
此时怒从心头起，看着迎面而来的那支铁骑，手拿的是典的旗帜，那是青虎铁骑，典韦的兵马！
高顺便是死在了他的手中，此刻吕布也不管那么多了，他逃了实在太多次，最后到了此陌路之上，也不想去求人收他做义子，毕竟年纪大了，再做义子也是不可能之事，于是纵马冲锋而去。
典韦从右北平起，杀到过柳城，一直没有找到吕布，今日算是找到了。
他铁塔般的身躯在战马上立了起来，双戟在手宛若站在平地之上，神情凶恶宛若魔鬼。
双方兵马交错击撞，怦然爆炸般的骑兵洪流猛然汇聚在一起，尘土满天。
内中不断有嘶鸣，呐喊，金铁交鸣的砍杀声。
而此时的天空，一样裂开了一道纹路，震动不已。
两个榜单之上，都发生了巨大的震荡，宛波层层荡开。
一时间，雷声震动，天下所有人都在抬头观望，哪怕是身处西凉的曹操，人在江东的孙策，都可看到。
青虎铁骑，对阵并州虎狼。
勇将天榜第五，对阵天榜第三。
如此震撼之战，连天空上的云朵都裂开，龙虎咆哮。
令人心震动！
过了足足一炷香时间，忽而一切平静了下来。
一颗巨大的星辰在傍晚夜空之中直接坠落。
天榜再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