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位人畜无害的中年人,很难把他与大唐赫赫有名的帅才联系在一起。
李道宗的名气或许不如李靖,单打独斗也不如秦琼、尉迟敬德等人。
可李道宗参与破刘武周,破王世充,灭东突厥、吐谷浑等诸多战役,为唐王朝的统一和开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在唐朝初年的宗室人物中与李孝恭并称为贤,唐太宗在晚年评价李道宗为与李勣齐名的名将。
统兵的能力绝对排在大唐金字塔顶端的一群人。
因为是唐高祖李渊的堂侄,李道宗可谓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
历史上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虽然在衙门内不好伯父、伯父的叫着,可毕竟有李景桓这层关系在。
一时间两人谈笑风生。
有人欢喜有人忧,杨帆与李道宗谈得畅快,一旁的老头却是不爽了。
只听坐在杨帆对面的干瘦老头冷哼了一声,如同长者一般教育道:“为官者,当遵循朝廷法度,为国家尽忠,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可不是拳头大,会敛财就能胜任的,也不是郎中治病,随意开几副药方就成。”
“汝小小年纪便身居高位,更要严于律己,修心修德,怎可一入官场,便祟上睸下联络私情大搞裙带关系,其心不正,其形可耻,何德何能敢领礼部侍郎之高位?”
听到干瘦老者酸溜溜的话,杨帆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看到自己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心里不平衡了。
礼部在北魏始置,隋朝以后为中央行政机构六部之一,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唐朝继续沿用。
长官为礼部尚书,侍郎辅其佐,下设四司:礼部司、祠部、膳部、主客四司,四司分掌礼乐、学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
六部侍郎,每部一般只设置侍郎一人,因此在本部内,侍郎之重可谓是一人之下。
不过却也有例外!
什么例外?
就是如同杨帆这种直接被皇帝敕旨安排人员进来,属于空降官员。
其实在后世官场中也有这种现象,美约其名挂职锻炼。
从古到今,这种空降官员都是很不受本土官员待见。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一般人寒窗苦读几十年,通过举荐科考才好不容易进入官场。
进入官场后还要在体制内任劳任怨,起早贪黑的凭能力、熬资历。
最后才能按步就班的一步一步往上爬。
可努力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爬到高位,冷不防的就空降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员,而且与自己平起平坐,心中不平衡也理所当然。
因此空降官员的地位很是尴尬。
官场上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假若空降官员来占了,自然会阻挡某些人的上升渠道,亦或者同级别的权利也会被分割。
空降官员能受人欢迎这才怪呢!
眼前这位干瘦老头,一见面就没给自己好脸色,还在后面给自己穿小鞋打闷棍,估计也是对自己这位空降官员很不满。
毕竟自己一来,他手中的权力将一分为二,作为当官的,谁想遇到这种情况?
更何况其它部都只有一名侍郎,如今礼部有两个,有人想与分权,他当然不允许?
不过杨帆可不管这老头爽不爽。
自己挣钱怎么了?自己就喜欢打人怎么了?
献出预防天花的方法有错么?
再说了,搞好与领导的关系怎么成了祟上睸下……
这些可都是凭自己的能耐,凭本事,在这老头口中确是如此不堪?
这老头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斜睨了一眼头发胡须都已经发白的干巴老头,杨帆鄙夷地笑了笑。
情商真特么太低了,真是个倚老卖老的家伙,要不是看他都快进棺材了,真想暴揍一顿。
既然你心中不爽,有本事去找皇帝说呀,看自己年轻就随便大放厥词、扣帽子,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么?
没能耐你就忍着,出来恶心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想到这儿,杨帆眯起眼睛明知顾问地道:“敢问阁下是……”
干巴老头头颅一仰,傲然道:“某乃礼部侍郎张仲业是也。”
看着鼻孔都快朝天的张仲业,杨帆无语的憋了憋嘴。
能耐个啥呀,都快入土了才混上四品官员,有什么好骄傲的?
咱这品级好像也不比你低吧,更何况自己还有爵位傍身呢。
不过脸上却是憨厚的笑了笑,很有礼貌的回道:“原来是张大人,久仰久仰,请问大人是几时入朝为官的?”
张仲业不疑有他,扯着嗓子道:“某乃前隋大业十三年的进士,大唐立国后,陛下慧眼识珠,招某入朝为官,时至今日已经差不多二十年。”
看着张仲业如同骄傲的公鸡,杨帆心中冷冷一笑,口中却是恭维道:“张大人果然有大才,短短十几二十年就身居高位,真乃天下学子的榜样;陛下居然能一眼就发现张大人的才干,也是慧眼识珠。”
听到杨帆的夸赞,张仲业愣了一下。
难道眼前的年轻人真的对自己的才学敬佩不已?
那刚才对他的冷言嘲讽岂不显得太过了。
想到这儿,张仲业态度好了一些,抚了一下稀疏的胡须,满脸自得地道:“杨侍郎过誉了,实乃陛下圣明,忠义伯年纪轻轻就纳言入流,果然乃是可教之材,以后就跟在老夫身边学习吧。”
这个依老卖老的家伙,脑中一定满是臆想,认为杨帆已经折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毕竟在他眼中,杨帆赞扬自己就是服软的表现。
不过张仲业高兴得太早了。
只见刚才还带着憨厚笑容的杨帆脸色一肃喝道:“张大人欺君罔上,汝可知罪?”
这是什么情况?
张仲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连手上扯下两根为数不多的胡须都没发觉。
欺君罔上?
作为臣子,谁能顶得住这样的帽子,张仲业脸色顿时青白不定。
脑中迅速回顾了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随即大怒道:“竖子,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可信口雌黄、胡言乱语,虽然本朝不以言获罪,但汝这已经构成了诬告,某一定禀奏陛下,让陛下给某主持公道。”
见到杨帆处于的被动,李道宗正想出言斡旋一番,却被杨帆的眼神给制止了。
杨帆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张仲业不急不缓的说道:“哦?那正好,某也正想要参汝一本……”
“刚才汝说某只会赚钱打人,只会开几个药方子,德才不配位、崇上睸下大搞裙带关系,这岂不是说当今陛下有眼无珠么?”
“陛下对汝许以高位,汝就高喊陛下慧眼识珠,陛下对某许以高位,汝就说某德才有亏,这是作为臣子该有的行为么?”
“汝作为礼部侍郎,把‘礼’之一仪丢之门外,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如今汝居然敢对陛下的决定妄言猜议、心怀抱怨、阳奉阴违,这不是欺君罔上是什么?”
张仲业被杨帆这几个反问气得直打哆嗦,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下马威居然受到了如此凌厉的反击。
眼前的年轻人嘴巴比刀子还要厉害,心思更是缜密,刚才还以为是在夸自己,原来是挖着坑等着他呢!
如果欺君罔上这样的屎盆子作实了,不要说保住自己的官帽,命都不一定能够保住。
张仲业顿时吓得面色灰白,腾的站起身来,颤颤巍巍指着杨帆怒道:“尔怎能血口喷人?”
看着张仲业灰白的胡须一抽一抽的,一副快要背过气的模样,杨帆憋了憋嘴,老头的战斗力也太差了。
哪像在后世,老头、老太太那战斗力简直可怕,即使个别战斗力差的,随便往地上一躺……
杨帆作为五好青年,简直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