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
院子里,陈安提着鱼儿回来喊了声,却发现院子里没娘亲身影。
快步入内,听到屋里竟是传来几道吵架声音。
“这婚事也没个着落,二哥凭什么不还钱?”
“好了,这事暂且这样吧,有什么等以后再说。”
“就这样?有那笔钱安儿从军就有衣穿,没钱连饭都没得吃!”
“传个话就想打发此事,做梦!他们不给,我就上门去要!”
“你敢?”
“为了安儿,我没什么不敢的!”
屋内传来争论声音,陈安还没回过神来,陈母便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记忆中,娘亲从未和爹吵过架,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没。
家中,也一直是爹做主,可今日……
“小安在家看着你爹,娘出去一下!”
陈母说着掩面离去,陈父拽着拐杖艰难追来,焦急道:
“小安,快追上去看着你娘,不能让她做傻事!”
陈安想了下赶紧放下鱼儿,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现在,接近中午时分,刚好也有牛车要出城,陈安跟着娘亲一起上了牛车。
“你来干嘛?”
陈母皱眉,陈安直接挤了过来道:
“我跟着娘,娘干嘛我就干嘛。”
闻言,陈母身子微微颤抖,忍不住伸手搂住陈安,泪水滚滚而落。
……
关于争论之事,陈安隐约知晓是什么情况。
之前,大兄入伍从军成了大将桓欹亲兵,可以说是轰动一时。
跟着大将,几乎可预见未来必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最差,当个百夫长甚的,肯定不是问题。
家里那些亲戚,十几年没见过的都突然涌了出来。
各种送礼,巴结拉拢,简直不要太热情,每日登门者都不少。
尤其二伯母主动过来说媒,说要给大兄找个好媳妇,讨门亲事回来就可成婚。
爹娘不好推脱,再说这也是好事,毕竟出征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如果提前讨好媳妇,回来就可完成人生大事。
于是,娘亲拿出些钱财做定亲聘礼,拜托二伯母去定下这门亲事。
结果可想而知……
桓欹兵败潜逃,其统帅的亲兵尽皆遭到秦国上下斥骂。
逃兵可耻。
虽说,这事朝廷尚未定罪,可捕风捉影令陈家也遭受不少白眼。
本该说好亲事,遭到女方断然拒绝。
这事也就罢了。
可恨的是,二伯母不肯归还聘礼,说是之前送过大礼,两不相欠。
礼是她主动送上来的,现在竟这般强夺那聘礼钱。
关键,那二伯送的礼值多少钱?一百钱都算不上!
现在却敢讨走一千钱。
翻脸不认人,真是好个亲戚!
“娘,孩儿一定会争气的,会在战场立功!”
陈安脸颊被泪水沾湿,伸手为娘亲擦拭泪痕,后者却是颤声道:
“安儿,娘不想要你去战场……”
这话,她从未说过。
当下陈家,已被乡里乡亲都看不起,陈安若不从军立功,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但,这一刻她不得不说出来。
她只有陈安一个孩子了,万一有个好歹……
“娘。”
陈安伸手抱着娘亲手臂,郑重道:
“我每日刻苦练习,就是为了保证能安然归来,我向娘亲保证!”
陈母震颤,点了点头搂着陈安不语。
她知晓,有些事开弓无回头箭,只盼自己的孩儿能安全归来。
……
陈父有好几兄弟,年纪最小,往上皆是哥哥,有些从商,有些从工。
在大秦来说,这些皆属于是贱籍。
当时听到陈安大兄跟了大将桓欹,那是迫不及待舔上脸巴结。
但,一旦事情成空,也是立刻翻脸,甚至还避而远之怕被人知晓。
二伯家尤为甚之,他家还是雍城著名商贩,财力不俗。
可为了不到一千钱,却要和陈父恩断义绝,这是明摆着的欺负。
见陈父家中老弱病残,只有陈安这么个瘦小子,未来没戏了。
陈母带着陈安到来府邸门口,都不等通报就直接冲了进去。
“这,可是极好的蓝田玉啊……”
内厅里,陈二伯看着客人送上门的一块蓝田玉,目光都要明亮而起。
“此物,价值连城!”
“不错!”
旁边一个衣着非凡的人微笑点头,道:
“这是当朝内史讨要之物,不容丝毫差池,你可敢接这个护送任务?”
“内史!”
陈二伯呼吸急促,忍不住道:
“护,护送此物能见到内史吗?”
作为商贩,若能见到内史那是三生有幸,若能搭上些关系,定会飞黄腾达!
“能否见到,那就不是我说了算,不是吗?”
那人微笑开口,陈二伯目光明亮,拱手恭敬道:
“放心,某定当完成护送任务……”
话未落,一个管家匆匆进来,慌乱道:
“老,老爷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谁闯进来?”
陈二伯眉头紧皱,老管家气喘吁吁,话还未完,门口便是快步走入道身影。
一身褶皱布衣,极为朴素,可不正是陈母,旁边还跟着陈安。
“原来是六弟媳啊。”
陈二伯意外的未曾发怒,反而是笑道:
“是不是老六那小子欺负了你?和二哥说,帮你主持公道!”
“不过这大中午的,你先去吃个饭歇会,我待会就来。”
说着,陈二伯看向那老管家,道:
“去,带某这六弟媳去后院好生接待。”
自始至终,都没把旁边的陈安放在眼里。
“是……”
老管家刚想应下,陈母却是呵斥道:
“二哥,我过来是来拿回聘金的,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什么聘金?这事某怎么不太清楚?”
陈二伯依旧显得平淡,道:
“某还在接待贵客,六弟媳有事,可以稍后再谈。”
“不行!就得现在谈,把钱拿出来我就离开!”
陈母非常坚持,陈二伯眉头紧皱,旁边那衣着非凡的人道:
“陈家主,似乎遇到些难事?那今日这东西,某就先带……”
“不可!”
陈二伯赶忙开口制止,赔笑道:“一些家丑,让姚掌柜见笑了。”
说着,陈二伯满脸严肃看向陈母,喝道:
“六弟媳,做二哥的给你足够颜面了,你要再不识好歹像个泼妇一样。”
“那么,二哥按照族规,是可以替老六教训你的!”
“你……”
陈母脸色微变,终究她只是一介女子,难登大堂。
可陈父病残在家,若她不站出来,岂不白白遭人欺凌?
“我看谁敢动我娘亲!”
一声冰冷喝声响起,陈安大步走了出来,陈二伯见状喝道:
“小安你一个晚辈,给某退下!”
“给钱!”
陈安不退反进,陈二伯愤怒拍案而起,指着前者骂道:
“再不退下,某就替你爹教训你个没家教的混小子!”
“呼……”
话未完,陈安一个疾步前冲,陈二伯吓的色变。
“大逆不道!你想干什么?”
轰!
陈安抱起那儿放着的蓝田玉,举起来扫视全场。
“不给钱,我立刻就砸碎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