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这名字头一次出现在了嬴政耳边,章愍将事情缓缓道来。
嬴政听了时而锁眉,时而又是舒展,表情变幻不断。
“此子有天赋,意志力坚强,也够刻苦,并且还有这年纪不该有的稳重。”
章愍忍不住夸赞起来,嬴政挑了挑眉,微眯起眼道:
“你,很欣赏这小子?”
“这……”
章愍愕然,旋即恭敬道:
“回大王,此子是靠着实力和才华让微臣欣赏,他确有不凡之处。”
嬴政轻哼两声,背负起手淡漠道:
“伊儿还小,哪懂得太多复杂的事,这小子注定只是个普通人。”
虽说,他不会去管夏伊太多事情,也不会阻止她和谁来往。
但,若真是婚姻之事,夏伊是不可能会嫁给一个草民。
“大王,陈安已经入伍了。”
章愍忍不住开口,嬴政眼中浮现诧异,道:
“他不是还未满十五岁吗?”
按照秦律,十五岁后方才需要入伍兵役。
以陈安的年龄,最早也得等到明年才是。
“他是主动入伍。”
章愍恭敬回答,嬴政微微动容。
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刮目相看,果有过人之处。
“战场凶险,岂是那般容易能爬上来。”
嬴政却是依旧摇头,章愍连忙道:
“大王所言甚是,以微臣之见,或许需要推着陈安往前走。”
“哦?”
赢政讶异,又道:
“无功无名,章将军该知秦律严苛。”
“对,确实无功,所以让陈安立功便可。”
章愍微笑开口,嬴政捋了捋胡须,最后道:
“寡人乏了,你且退下吧。”
这事,他作为秦王自然不会出手,也不屑于去出手。
章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道:
“臣,叩谢大王!”
……
“哒哒哒……”
百骑行军。
“咚咚咚……”
千骑行军。
“轰隆隆……”
万骑行军,那震耳欲聋的践踏声,仿佛能将地面都全部掀起来。
这一路过来,新兵们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秦军将士,真正大开眼界。
尘土飞扬而起,黑压压如洪流般的一幕,令得新兵队伍震撼万分。
这,就是大秦铁骑!
秦军有着几项王牌军,铁骑,弓弩,战车。
其中,秦军铁骑更是闻名天下,令人闻风丧胆。
秦人祖辈,就是放马为生,先祖记忆刻在骨子里。
“那,那就是吾朝大秦铁骑……”
新兵们看着远去骑兵,眼中尽是狂热,旁边秦吏眼中也是道:
“铁骑乃是吾朝最强兵种,所向披靡,从无敌手!”
“能成铁骑者,每一个都是大秦骄傲!”
是啊。
若是能成为大秦铁骑,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受人注目。
若是回村,那更是不得了了,估计方圆十里姑娘都会愿意进小树林。
“什长,我们能成为大秦铁骑吗?”
有个新兵忍不住询问,那什长愕然,旋即嗤笑出声道:
“呵呵,在这前提你得先拥有一匹马。”
拥有一匹马?
新兵们皆是愕然,忍不住道:“什长,军营不是按需发放马匹的吗?”
“你做梦呢?”
什长瞪眼望去,道:
“铠甲也好,武器也罢,所有装备都需靠军功获取!”
“若是没有军功,那就上战场抢敌人的战马,武器,铠甲!”
什么?
新兵们瞬间慌乱,什么都没有,还得从敌人手中抢装备?
这,条件未免太惨了吧?
秦军将士向来严苛,弱肉强食,乃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想要装备战马?
那好,靠自己的本事!
要么立功,要么就上战场从敌人手中抢过来!
正因此,秦人才会如此悍勇,艰苦环境逼迫他们变得强大!
纵使,如今大秦已不像之前那般贫苦,可军中规则依旧无比严格。
“在这之前,尔等不需要考虑太多,能否顺利入伍还得考较。”
说罢,什长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往前走去。
入伍还需考较?
在场新兵慌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新兵入伍都需经过考核筛选,失败者会被逐出军营!”
有些家中有当兵亲戚的人开口了,旁人赶紧询问道:
“怎么考核?是比剑术那些技巧吗?”
“不知,但每次考核内容不一样,严格时通过者不到七成!”
那人说到这凝重至极,道:
“想通过考核,不仅要看个人实力,还得看群体合作。”
“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否则被赶出军营就丢脸了。”
入伍参军,逃兵可是最大耻辱,被逐出军营同样会遭人耻笑。
就算回到村里,也会遭人指指点点,头都抬不起来。
一时间,新兵彻底慌了。
三三两两开始商量,应对将到来的未知考核。
陈安皱眉,忍不住扫向旁边,同村新兵们下意识远他而去。
这些本该没有仇怨的人,却是这般远离。
陈安知晓,这有陈二伯等亲戚功劳。
如今,他们家在屯里村名声不好。
不忠不孝,忘恩负义,陈二伯等人每天都在村里散播流言。
似乎,这样才能令他们看上去是正义一方。
加上陈安大兄的事,更是令同村的人都避而远之。
陈安默然,他对此倒是不在乎,不靠近更好,少些苍蝇。
又是行军半日,抵达一处山林之地,日落西山不能再继续走了。
陈安去盛了些水,就着大饼背靠在一颗大树底下。
“大家别理会那傻大个,他二兄是个逃兵,可丢人了!”
“对,害得俺们秦国败给赵国,大秦耻辱!”
……
“俺二兄不是逃兵,谁敢胡说俺揍死他!”
不远处,另一个乡的聚集地,有个圆脸寸头少年怒红着眼,恶狠狠看向全场。
或许是体魄强壮,其余少年不敢招惹,但却冷眼相看将其晾在一旁。
“一帮孬货,俺还不想和你们为伍呢!”
寸头少年气呼呼鼓着圆脸,双目通红走向远处,突然瞥到了陈安。
见陈安独自一人,少年目光一怔,欲言又止似乎想过来又迟疑。
“喏,要不要吃些大饼?”陈安扯下一小块饼干。
少年目光明亮,圆脸晃悠起来欢喜过来,忐忑道:
“俺叫狂,你不介意我坐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