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波待在楚岚身边那么多年,本身威望势力是有一些的,有心腹想救走他,不足为怪。
古波独自一人半抱着身躯,默默无言。
上次萧越询问他有关元风先生的事情,他有些话想说没说。
玉龙师妹,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此生无缘,来世必还。
恩情难了,恩情难偿,古波自认为自己冷心冷肺,对人类自始至终是不信任与排斥的。
初来元风先生的门下,他见谁一直是提防的,唯独师妹不一样。她甜甜地笑着问他“哎,你是阿爹新收的师兄吗?我是师弟,排行第九。爹爹这边,要什么有什么,不用担心,来这以后,衣食无忧。”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先来后到,再怎么说,这个小兄弟也该比他这一辈为何是第九?
后面,他与热情似火的小师妹一块学习,一块吃饭一块逃跑,一起挨罚,渐渐地发现师弟是师妹,师妹乃元风先生的亲女儿。
玉龙是元风先生的掌上明珠,他却只是很不起眼的师门八兄。
论计谋,不如老大,论武功,不如老三,他样样不如那些师兄弟。
就连师妹,习起阴阳五行,远比他更有悟性。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不甘心,也渐渐地嫉妒起师妹的天赋与恩宠,他凭什么这么卑微如尘,小师妹反而永远是大家的心头肉?
遑论其他,古波面对玉龙时,一直难以平静。
当年的他以为是一股子愤恨,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心动。
玉龙天真活泼,可爱有趣,对他这么好。他受罚时,是她努力求情,后面又偷偷地给他带小糕点。
这样好的小师妹,他在鬼迷心窍下,想一窥他父母的运道,撺掇玉龙替他去一探。
结果……
“军师!军师!”
一众人等从牢门处疾奔而来,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来到了古波的大牢附近。
古波没有太大反应,那些前来劫狱的人顿时喊了一句,“军师赶紧和我们走,大兴的人已被我们赶走了。”
“走?能去哪里?”
古波动了动眼珠子,“公子死了,我也就亡了。”
遥想当年,他暗自发誓过要报复元风先生的不近人情,屠杀他的师兄弟们,以回报小师妹的仇。只是,午夜梦回,梦见小师妹满脸是血地对着他说,“碧落黄泉,不复相见。”
不!他还想着,下辈子好好补偿小师妹的小师妹是他这个愚钝的师兄对不住你,连累你,害死了你,你可以打他,骂他就是不能不见他!
古波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每每忆及玉龙时,大抵是最折磨他的。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军师,公子交代我们要我们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你切勿自暴自弃啊。公子那儿,还有事等着你。”
古波没有太大反应,这群劫狱的人无可奈何下选择劈开大牢的门锁,准备直接带走他。
不过,大牢重重封锁,怎么可能,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南宫不悔带领着一批人马已经包围住这个大牢,就等着这些人自投罗网了。
一领头人想带走古波,却被他一把挣开,“你逃不了了。”
话音刚落,大牢的牢门处响起了一阵刀剑厮杀的声音,当剑刃拔出,溢出点点鲜血时,最后一个人也死了。
他们如无情的黑夜魅罗,除尽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反贼。
南宫不悔微微一笑,“古波,你还挺聪明的。”
劫狱的诸位顿时脸色煞变,想逃跑,直接被底下的大兴士兵们一个两个全部俘虏了。
古波眸光未动,“我想见萧越。”
对敌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来个了结。
南宫不悔嗤之以鼻,“大将军没空见你。”
他刚刚给襄黎公主下了蛊毒,萧大将军这阵子抽不出空来应对他。
万事等襄黎公主的蛊毒解了后,再说。
南宫不悔未说缘由,古波却已心知肚明,他笑了,“萧大将军是有情人,襄黎公主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人,还望萧大将军好好珍惜有缘人。”
别像他那样,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南宫不悔诧异,古波此人素来诡计多端,狼子野心,何时有过这么心软善良的时候?
“萧大将军又不蠢,才不会抛弃襄黎公主。”
南宫不悔随意应答道。
萧越既然同意了圣旨赐婚,那证明他是打心里把襄黎公主当做他的亲人一样对待。
他有意,襄黎公主也有情,两情相悦。
古波闻言,笑又笑不了了。
是啊,天底下有谁像他那么傻,害死了毕生挚爱?
古波的心思注定无人得知,经历了一场劫狱风波,古波的看管愈发森严了。
正如南宫不悔所言,萧越此时此刻忙着为纪韶元解蛊的事宜。
紫嫣弟弟是母蛊主人,纪韶元是子蛊,依据元风先生所说,二人得同时浸泡在药桶里,才可解蛊。
按理来说,此事不算特别难办,问题是,紫嫣弟弟是小孩子,火候掌控和纪韶元的不一样,若一时不慎,反而解蛊失败。
为此,卢百川制作了相关药丸,喂予紫嫣弟弟。这样一来,能量得到了一定的控制。
纪韶元见大家严肃以待,又担心她出事的神情,不禁笑语嫣然,“是我解蛊,又不是你们解蛊,干嘛一副大义凛然的就义姿态?放轻松点,闭上眼睛,睡一觉就行。”
意图使气氛更轻松一点,不过,萧越仍旧是忧心忡忡。
“我陪着你。”
比起任何安慰,这句话来得踏实实在。
纪韶元久违地察觉到,心口一阵暖流流经她的五脏六腑直达大脑。
好像,历经磨难,她与萧越的心,越来越靠近了。
“萧越,我信你。”
纪韶元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论如何,他们是同生共死的战友,绝不后退。
就像当初说的那样,愿共赴刀下,做亡命鸳鸯。
萧越回之一笑。
时辰已到,萧越冲着卢百川招了招手。
卢百川上前,用屏风挡住了萧越的视线。解蛊过程需褪去所有服饰,也不得佩戴金银首饰。同时,解蛊过程是极其痛苦难熬的,虽然事前纪韶元服用了止疼丸,但效果如何,也不可得知。
纪韶元由紫嫣碧月服侍,褪去一切,浸泡在浴桶中,跟她一起的,还有沉睡中的紫嫣弟弟。
紫嫣见到她的弟弟,眼中划过一丝忧心,转瞬即逝。
解蛊是不允许除了卢百川外还有人在场的。
紫嫣碧月出来后,萧越知道,要开始了。
卢百川先是往药桶里加上吸引蛊虫的药水,再是等水变色后,用另一药瓶装之。
“闭上眼睛,一切都会好的。”
解蛊需要三天,萧越即便再想不管不顾,很多事情他也得忙着。
好在,书房离此地不远,他大可一边办公,一边等消息。
大门紧闭着,萧越的心七上八下。
大牢昨晚的动静,他已了解,他批示南宫不悔加紧对古波的审讯看管,顺便清除楚岚的余孽。
鲤城不干净,北境其他地方也不见得多清白。
“大将军,升平大长公主过来了。”
一个出人意料的人物,出现在鲤城里了。
萧越诧异万分,升平大长公主不该留在京城吃斋念佛吗?
既然是大长公主驾临,萧越自得出去迎驾。
萧越一出来,只见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簇拥着一辆华贵非凡的车辇,周遭随行的侍卫兵锋凌厉,锋芒毕露。
萧越眸光一闪这队卫队不出意外,似乎是传闻中大兴皇室中的暗卫队。
由嬷嬷掀起帘子,升平大长公主缓缓下车。
她衣着华丽,不苟言笑,望着萧越的眼神里尽是冰冷。
萧越急忙行礼,“微臣参见大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越,萧大将军,元元呢?她在哪里?”
升平大长公主不冷不热的语气听在大家的耳朵里,显然是贵人发火的征兆。
谁人不知,大长公主最是疼爱襄黎公主这位侄孙女,如今襄黎公主出了事,大长公主不气才有鬼。
“公主正在里屋等候大长公主。”
萧越面不改色道。
大长公主发怒,情有可原,他也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升平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好你个萧越,竟敢对本公主撒谎。莫非你以为,你尚主了,便是皇家人了吗?本公主告诉你,你是驸马,侍奉不好公主,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纪韶元才刚刚嫁出去没多久,这么快便出了事。当得知这一切时,升平大长公主别提多生气了。
好好的侄孙女,一到萧越这边就有事,萧越去干嘛了?
萧越跪地谢罪,“此乃微臣疏忽之过,望大长公主惩罚微臣,微臣毫无怨言。”
“毫无怨言?”升平大长公主似笑非笑,“你有也得给本公主憋着。记住,元元永远是我的侄孙女,皇帝的女儿,可不是随意欺辱的对象。包括你萧越,本公主绝不许你仗着元元的爱,肆意妄为地做些伤害她的事情。”
“公主出了事,你这个当驸马的,当仁不让就有失察之过。萧越,陛下与本公主可非心慈手软之辈,你要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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