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上朝。
麒麟殿上,赵姬端坐嬴政身侧。
今日,吕不韦上书请辞,众臣惊愕。
若非是吕不韦亲自上书,旁人都要怀疑,是陛下手笔。
吕公一脉,均气息垂丧。
倒是赵姬此刻,面上带笑。
她可没忘了,答应嫪毐,求职一事。
本还在想着,若是吕不韦在,或许会有所阻挠。
现在,可以直接说了。
百官并立两行。
殿中大柱后,便是官职不高的小官。
嫪毐自人群中,朝赵姬看去。
等嬴政听完一众大臣的上奏后,赵姬忽然开口,“吕公请辞,这大秦相邦之位,不可空悬,不如找一位贤臣来做,陛下可有合适人选?”
此言一出,几位要职大臣,眸光都亮了。
要知道相邦之位,乃是文臣之首。
掌管大秦一切要事,虽然上位,必然不如当年吕不韦,但这权利,也是足够令人心动。
而嫪毐,更是激动地浑身颤抖。
难道太后,是准备让他来当丞相吗?
他有几分紧张,看着台上。
站在他身侧的,嬴傒副将,冷笑了一声,“嫪毐,商讨相邦之位,与你有何干系,何须如此激动。”
这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人都听见了。
嗤笑之声不断。
嫪毐怒目看向众人,却不敢在此时发作。
毕竟大殿之上,还有嬴政在坐。
一时笑声起伏,赵姬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嫪毐出列。”
太后开口。
种臣侧目。
嫪毐激动的从百官列位中走出。
他绷着笏板,一步步走出,每走一步,胸口便抬起一分。
到了殿前,已然是抬头挺胸,面带笑意。
嬴政端坐,视线在赵姬与嫪毐之间流转,神色淡漠,并不开口。
他倒要看看,这男人,在母亲心底,到底有多重。
“陛下,嫪毐此人,一直在我甘泉宫当职,才思敏捷,又能言善道,如今中丞之位空悬……”
“丞相之位,我早有人选,就不劳母后费心,我瞧着这嫪毐,深得母后之心,不如还是留在甘泉宫,继续当值吧。”
嬴政一句话,便让赵姬嫪毐,连变颜色。
百官嗤笑,声音低微,却也能够听到。
一声笑起,便是接连不断,最后变成哄堂大笑。
赵姬猛然起身,“谁准许你们笑的!”
一时间,朝堂寂然,但百官垂首,谁也看不出,他们心中所想。
嬴氏宗族中,仅有嬴傒为官,立于朝堂,他轻蔑看向嫪毐,大声道:“太后可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这嫪毐不堪大任,如今这官职,已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是个寺人,还想做中丞?”
嫪毐听到此言,浑身轻颤,他今日,当真是将脸都丢干净了。
这渭阳君,竟敢在大殿之上,如此羞辱他!
他一口牙咬紧,怒视渭阳君嬴傒。
“好了。”
殿上,嬴政看着这场闹剧,眉目之中,半点情绪都没有。
挥手道:“若无事,便散了吧。”
朝退。
赵姬回宫,路上便见嫪毐眼眶通红,“太后,那渭阳君欺人太甚!”
“莫哭了,是我考虑不当,这中丞之位,却是不适合你,晚朝时,我会帮你要个一官半爵。”赵姬安抚嫪毐。
这小情人的眼都快要哭红了。
她伸手擦去对方眼角泪水,“回去照顾两个孩子,我去找政儿问问。”
嫪毐点头,声音委屈。
甘泉宫距离嬴政寝宫不远。
赵姬入内,便看见嬴政正在和赵书下棋。
赵书年岁小,身高不够,便是盘腿坐在椅子上,落子潇洒,瞧着风骨倜傥。
不过十岁,便已有如此气质。
赵姬含笑上前,“政儿。”
嬴政落子,抬眼:“母后是为了嫪毐之事,来找我的?”
母子二人,均心知肚明,这嫪毐与赵姬的关系,也已经捅破了。
只是嬴政此时,还不知,有那两个孩子。
“母亲不过是想给他求个一官半爵。”赵姬也找了个凳子坐下。
自从嬴政坐过凳子,便觉得,属实比跪坐舒服。
这寝宫之中,便都是矮凳。
“平日里,你忙于朝政,我也只能在宫中待着,有个人陪着,总比孤身一人好,他赔了母后多年,总该有些奖励。”
赵姬开口。
嬴政将黑子丢入棋盒,“中丞之位,没得商量,母后打算,帮他要个什么位置?”
赵书看戏,津津有味。
站在他身后的月神,虽隐匿身形,却在听到嫪毐之名后,抬眼看向赵姬。
“你看,长信侯如何?”
秦国官职,都是要有军功,才可加封。
嫪毐一无建树,赵姬思来想去,便决定,只要一个爵位。
自商鞅变法之后,秦国爵位,便只有名,并无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