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谨遵圣命。”
以李斯为首的群臣当即恭敬回道。
而此刻,一众大臣的内心却是并不平静。
一方面,始皇帝将牧公子随口之言列为祖训,足以见得其对牧公子的重视。
而另一方面,对于违逆祖训提出此事的淳于越。
只怕没什么好下场。
“至于你。”
政哥将目光转向淳于越,眼中的冷意与厌恶几乎不加掩饰。
“臣、臣……”
淳于越脸色煞白,知道这次自己只怕真的是在劫难逃。
不由得,淳于越又一次将求救的目光投降了自己的弟子。
“陛下。”
扶苏也是不负众望站了出来,低声道,“老师也是无心之失,但所幸并未铸成大错,尚可挽回,还望陛下明鉴。”
“又是这一套吗?扶苏啊扶苏,我该怎么说你才好?”
嬴牧轻声叹惋,扶苏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
你现在求情,政哥看在他培养了你几十年的份上。
或许是会网开一面。
可次数一多,就算是政哥也会心生厌烦。
到最后,甚至会对你这个长公子彻底失去耐心。
你这又是何必呢?
直接和淳于越撇清关系明哲保身不好吗?
“淳博士。”
政哥冰冷道,“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你才好啊。”
“……”
淳于越被始皇帝那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瞬间如坠冰窟一般、手脚冰凉。
别看始皇帝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可事实上,这就意味着他在始皇帝那里已经被判了死刑。
“臣、臣乞……”
淳于越艰难的说着。
他想要乞骸骨,这是现在的他最体面、也是唯一可以‘保全’太子党的方法。
可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陛下!”
扶苏心中焦急,又是忍不住出声道,“还请陛下三思啊!”
“既如此。”
政哥淡淡道,“那便罚俸三年吧。”
“罚俸三年?”
淳于越先是一愣,随后心下狂喜。
因为始皇帝这分明是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啊!
果然,扶苏在始皇帝陛下心中的份量还是很重的啊!
“还好。”
扶苏也是松了一口气,终究是保了下来。
“扶苏公子,危矣。”
李斯看着淳于越那劫后余生的欣喜模样还有扶苏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心中却是不禁惋惜叹气。
扶苏公子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吗?
若陛下今日重罚淳于越,那便意味着陛下心中对扶苏公子还给予厚望。
所以才会主动出手,替他剪除淳于越这个祸害。
在这之后,只要扶苏能够及时醒悟。
那就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陛下没有,反而将淳于越留了下来。
这恰恰是他放弃扶苏的表现。
这一次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可下一次,被‘开除’的可就不仅仅是淳于越,还有扶苏!
“何必呢?”
嬴牧轻声叹气,李斯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可偏偏扶苏当局者迷,到现在还没看清。
淳于越这么个猪B队友,让他走了其实反而是好事。
因为淳于越一走,他和扶苏都能安全。
可他留下来,他和扶苏都会危险。
“原来是这样吗?”
虽然和亲之事已经被明确否决,但身为当事人的冒顿神色却极为平静。
甚至在他那双有别于炎黄血脉的眼眸之中,还带着一丝了然之色。
他算是看明白了——
今日之事,与其说是对于和亲之争。
不如说是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
“早就听闻闻公子牧与长公子扶苏党羽争锋相对,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不过,便是和亲被否决。可两族同盟一事,却未必没有机会。”
冒顿想通了这一切,心底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和亲,其实并不符合他的利益——
大秦与匈奴和亲,固然可以为匈奴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但大秦的公主是嫁给他父亲的。
与大秦结交的最大受益者,也是他父亲。
对他而言反而没什么好处。
除非和亲的对象是他自己。
但这是不可能的。
“牧公子。”
相同这一切,冒顿忽然叹息着开口道,“大秦国势之尊,超迈前古,我匈奴也是敬仰万分!求娶大秦公主之事,实乃我匈奴化外蛮夷不通大秦礼数所致,还请始皇帝陛下恕罪!”
冒顿说着,更是忽然直接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
此举一出,朝堂震动。
谁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说跪就跪——
这是大秦,不是大清。
没有动不动就跪的陋习。
便是始皇帝,其皇位虽位于高台之上。
却也是与众大臣一般,同样跪坐与案几之前。
而这胡人却能毫不犹豫的跪下认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政哥深深的看了一眼冒顿,淡淡道。
对方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便是他也不好再做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