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后,从来没有说过与王亿远是彼此喜欢的,而且,鹿鹿她一直都在注重学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沈夫人垂着眼,话语间似乎带着疑惑。
“沈夫人,你这是被她给骗了!”穆梓有些激动,似乎想立刻证明什么一样,被顾良哲给拦住。
顾良哲接替了穆梓的话,笑了笑,说道,“沉鹿的学习是不错,我们都知道她是有点小聪明的。”
“不过她这个小聪明在顾家的时候一直都不用在学习上面,就像宴会那次,她因为没有来参加,我爸请人去喊了几次,她都不给她爷爷面子,要知道她爷爷在许多人面前都夸了她好几次,就差没把她往天上夸了,可沉鹿呢?她直接把我爸给气到医院去了,还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沈夫人,我知道您是因为沉鹿她以前的养父母才把她接回北城的,我也很感谢您能把她接回来,让我们一家人团聚,可是,沉鹿她身上还是带了一些底层的满口谎言,嘴里没一句真话。”
“她之前在我们家的时候,也经常说她在沈家过得不好,这些我本来不想和您说,就怕伤了您的心。”
最后这句话当真是杀人诛心。
沈家已有沈瑶谨这个前车之鉴,他们最忌惮的就是把一腔热心都喂了狗,那狗还反咬一口。
若是沈夫人和沈云深不了解沉鹿,他们恐怕就要被顾良哲的话给蒙住了。
“够了!”沈云深骤然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饰演过不少反派角色,真要生起气来,还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相当唬人的模样,把顾良哲与穆梓吓了一跳。
“你们说沉鹿她满口谎言,还说她骗你们,你们只了解过她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吗!”沈云深双目几乎喷火,“真以为长了一张嘴就能随便造谣人?”
“沈二少,你说这话,我们怎么听不懂?”顾良哲勉强笑着。
“我说你们在放屁!”沈云深胸口起伏不定,“我算是你看明白了,你们和沉鹿不是血缘,血亲,这是孽缘孽亲!”
“沉鹿成你们的孩子真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她一出生就被人换了扔到森林里险些丧命,你们不说心疼就算了,还说她带着底层人的陋习?
你他妈的放什么旋转陀螺屁!底层人招你惹你了,人沉鹿养父养母靠手吃饭,不比你啃老强?!”
沈云深那张嘴和沈泊行学了个八成。
不过沈泊行向来一针见血,不像沈云深,逮着机会便叭叭个不停,像个啄木鸟似的。
沈夫人坐在那里冷眼看着顾良哲与穆梓,看着他们脸色由白到红,又由红到青,再转变为黑色,比打翻的调色盘都复杂。
她在心中冷冷一笑,活该。
刚才她听了一肚子的火,本来想先爆发的,谁知道沈云深倒是像点着了的炮仗,一张嘴说个不停。
“你!你!”
“我什么我!被老子说到心虚,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沈云深呸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龟样儿,还敢来沈家告沉鹿的状,太平洋的水干了吗!给你这么大底气!”
“行了,云深,坐下来。”沈夫人拍他的胳膊。
沈云深的气还没发完,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沈夫人,我们带着诚意而来,你儿子上来便这么骂人,实在不是沈家的待客之道!”
“谁说你们是沈家的客人?”
后面的门前,泛着懒意的声音响起。
几人齐齐转头,只看到沈泊行和沈云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外。
沈云深一喜。
小叔和沈云盛就是靠谱,回来得这么早!
顾良哲脸色骤变。
沈泊行竟然还在北城。
不是说盛央高层去首都参加新产品的发布会了吗?沈泊行没有去?
他正想着,沈泊行与沈云盛已经走了进来。
“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两声,也算是客人?”沈泊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那我真该拿个大点儿的灭虫剂杀虫了。”
沈云深原本还气愤的情绪,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自己不该生气。
谁会和苍蝇生气呢?
“妈你继续说,我们只是回来看看。”沈云盛坐在沈泊行身边,对沈夫人说道。
沈夫人点点头,目光看向了顾良哲与穆梓。
“恕我直言,你们不配做沉鹿的父母。”沈夫人直截了当道,“从一开始你们知道沉鹿是你们的孩子起,我就没有在你们脸上看到过任何的欢喜和庆幸。”
沈夫人脸上带着失望,“你们应该知道沉鹿从小是被人偷走的,而偷走她的人,正是你们放在手心里捧着呵护的顾萝的父母。”
“去年,他们二人还恬不知耻地拿着顾萝早就查出来的亲子鉴定去做假,让金泰伪装成沉鹿的父亲把她带走。”
“我们后来找到你们,请你们过来,你们对沉鹿和对顾萝的态度又是什么?沉鹿回去,是为了两家都好,我们以为你们就算不把她当作女儿,也会让她好好生活,可结果呢?她是你们的敌人吗?你们要把她往死里作践?”
沈夫人说到这儿,就气红了眼,目光直直看向穆梓,“你一个当妈妈的,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过沉鹿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
“她本来是应该在你们呵护之下长大,可现实是她从小在小山村长大,养父母为了救我们而死,她的那些大伯,小叔,为了占据房子,早在她养父母去外的工作时就把她扔到了福利院。如果她不是被我们接到北城,重新读书,她将成为所有碌碌无为中的一员!”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姑娘,不争不抢,安分守己,自从去了学校之后,考试就没掉过第一名,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到你们口中,就成了一个只会用小聪明去离间他人的小人?穆梓,你到底有没有心?”
沈夫人说到激动处,声音不自觉地哽咽起来,“那孩子是我提出接过来的,就算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要把她当女儿疼,你们不想要的孩子,在我这儿就是宝,谁也不能作践!”
“宴会那天,是她的生日,被你们亲手送到两个畜生床上这件事,沉鹿忘不了,沈家不会忘,也容不得把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
沈夫人的目光变得狠厉起来,冷冷看着他们。
“不是我的错!”穆梓尖叫着,没有半点悔意,“是沉鹿,如果她早点说她和你们的关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怪她!”
“没错,怪顾萝,都是她把我们带到了沟子里,是她先入为主的给我们说沉鹿谎话连篇,不安好心,我们才错怪了沉鹿,这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顾良哲也在甩着锅,把自己和穆梓撇得干干净净。
“你们没长眼吗?”沈云盛凉凉说道,“什么事儿还要别人把真相端到你嘴里喂下去才能明白?”
“来沈家挑拨离间,我看还是顾氏的压力不够,还能让你闲到这个地步。”
顾良哲与穆梓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这二人来沈家自信满满,以为能把沉鹿在沈家的地位搅得一团糟,没想到沈家竟然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响,目的不仅没有达到,他们反而有一种要被灭了的意思。
顾良哲与穆梓落荒而逃。
结果在门口遇到刚刚赶回来的沈青山。
沈云深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在上课,直到下课后才看到消息,紧赶慢赶地回来,迎面就碰到了慌不择路的顾良哲夫妻二人。
沈青山在原地站定,看着顾良哲与穆梓。
家里的事情应该解决了。
这两人又蠢又坏,能来沈家,无疑是为了沉鹿的事情。
说不定,是想把沉鹿接走,反被家里人骂了一顿。
“小心路滑。”沈青山抬手推了推眼镜框,“我们家住得挺高的,一会儿说不定要下雨。”
顾良哲与穆梓已经怕了沈家的人了,沈青山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让他们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们已经飞速上车跑了。
沈青山看着他们的背影,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往里面走去。
刚刚走过园林,外面就开始下雨。
也是奇怪,现在还是立春,这雨势倒是大得很。
沈青山想起自己回来时,道路上不知道是什么车撒了一路的油,莫名一笑,推开门走进去。
一行人已经从待客厅回到了房里,气氛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沈夫人,沈云深看上去都很沮丧。
难道没骂过?
沈青山看向沈泊行,他倒是没什么变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不应该啊……
小叔也在家,能对付不了那两人?
“妈,小叔,你们怎么了?”沈青山充满疑惑问道。
沈云盛直截了当道,“刚才说了太多沉鹿太惨的话,一时间觉得沉鹿真的太惨了,妈和沈云深有点伤心。”
沈青山:……?
沈泊行嫌弃看了一眼沈云深要抹眼泪的样子,“简单来说,就是多愁善感。”
他家的姑娘以前是惨了点,她自己却没有觉得,那些反而成了她努力的动力。
人只有在挫折中才能渐渐长大,永远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是不存在的。
若是论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沈泊行惨。
不过这些大家也都不愿意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