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自霆的案子开庭时间在早上九点。
沉鹿和沈泊行收拾完毕后,便一起去了法院。
封氏是个大企业,在国内首屈一指,当初在全网不停宣传自己的商业帝国,以媒体造势,短短时间里迅速笼络了上十亿的财富,几乎把能割的韭菜割了好几遍。
封自霆的名声大振,在他被抓起来的时候同样也造成了震惊。
沉鹿和沈泊行从停车场过来时,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媒体,乌压压的一群人。
“那些全是媒体的人?”沉鹿好奇地看了过去。
“前段时间封自霆在外面造势极大,这些媒体自然要蹭上热度。”
沈泊行目光看了过去。
没多会儿,一辆车子就停在了门口,众多媒体记者当即涌了上去。
“封自霆请问你对网上所说的利用外资企业侵夺国家资产的事情有何表态!”
“封自霆,能具体透露您现在的心情如何吗?”
“封自霆请问你对沈氏董事长占有封氏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事情怎么看!”
一连串劈头盖脸的问题直直冲向封自霆。
他已经在里面待了有近十天的时间了,如今完全没有了当初沈泊行所见到时的不甘。
整个人尽显颓然之色。
封自霆的表情是麻木的,直到有记者说出,沈氏董事长占有百分之二十的封氏股份时,封自霆陡然看向了那说话之人。
“你说什么……”
众人听到这句回答,顿时来了精神。
“封自霆你还不知道沈氏董事长接手封氏的事情吗?”
“封自霆你打算将手中所有封氏的股份给卖出去来还债吗?”
“封自霆……”
“让一让,让一让!”
外面熙熙攘攘,导致人完全无法进去,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让警察过来挡住这些不断发问拍照片的媒体记者,还有摄影师。
封自霆什么都没有说,但在他们手中,已经算是回答了很多东西。
就算没有他们也能将其变成有。
封自霆被带着走,表情阴沉到了极点,他的余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沈泊行与沉鹿。
他顿时看了过去。
眼底带着阴毒,仿佛是淬了毒一般。
只可惜,他现在就像是困斗之兽,无论在笼子里面如何张牙舞爪,对于沈泊行来说都没有任何伤害。
他神情透着浅淡的凉意,低声对沉鹿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好。”
沉鹿自然也看到了封自霆的目光,她自然是不怕的,之前顾箩在法院碰见她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好像要杀人一样。
不过是封自霆的视线比顾箩要阴狠一些。
他们现在都一样,注定要自食恶果。
待法庭上所有人都到齐后,法官开始宣读,这一场官司才正式开始。
这第一场官司,是由沈泊行为原告起诉的。
接下来还会有军事法庭,民讼法庭,指挥他人损害国家名誉,控诉封自霆侵犯国家资产,非法套取国家资金百亿之多等等一系列案子等着封自霆。
这些案子加在一起,就算封自霆的忠实拥趸想要救他,那也要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把他从重大危险犯罪分子的头衔下救出来。
没有人敢为封自霆作保。
他所做的事情太多了。
就像是常年不见太阳的沼泽,突然有一天迷雾四散,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是那些死不瞑目的尸骨。
沈良辰和沈厉,沈和都过来了,他们和沈泊行坐在一起,共同做陪审。
沉鹿听着原告律师一字一句将封自霆曾经对沈泊行的父母所做的事情,几乎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扭头看向沈泊行。
沈泊行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平静到像是一汪没有任何波澜的水,连波动也无。
不知道为什么,沉鹿看着他这般,心中隐隐腾起一股窒息的难受感。
她知道,比起用法律来惩罚封自霆,沈泊行此刻更想直接将这个人手刃。
他越是平静,深处的波澜便越大。
“以上,是我方对被告方封自霆所做出的令人发指,毫无道德底线之事的陈述和证据。”裘临的重音落在了毫无道德底线上面。
封自霆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若是没了底线,日后又会做出什么样危害国家之事?
这谁也说不准。
“被告律师,对于原告律师的话和证据,你有什么想反驳的?”法官看向被告方的律师。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被告封自霆的身上,陪审中有些知道封自霆与沈城隶早年关系的人,心中也是震惊。
没想到封自霆竟然狠毒到把沈城隶和他的妻子都杀了。
证据确凿,面对的还是裘临,封自霆的辩护律师此刻说什么都变得无比苍白,他强撑着镇定说了一些封自霆对社会进行的贡献,比如,建造希望小学,捐赠款项等等,就是不承认封自霆指控他人杀害沈城隶及其妻子的事情。
接下来的当庭辩论,封自霆的辩护律师更是难以招架裘临似刀子一样的逼问,步步后退,满头大汗。
他的嘴很严,就算是被裘临逼到了这种程度,仍旧没有透露出一句对封自霆不利的话。
只可惜,封自霆没有想到的是,沈泊行把当年撞死沈城隶的司机的亲人给找了过来,有了人证,再次拿出了转账铁证,就算封自霆不承认,他也得被判刑。
封自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事到如今,一味的负隅顽抗不仅没有办法帮他摆脱嫌疑,反而会让法官对他的感官不好。
沉鹿看得心情紧张,“有他过来,封自霆总该认罪伏法了吧?”
沈泊行的思绪回笼了一些,低头看着沉鹿抓他手的动作,他的手都被抓出了红痕,可见这姑娘用的戾力气有多大。
沈泊行吐出一口浊气,道,“就算是认罪,也是为了让法官对他轻判。”
话音刚落,就听封自霆开口说道,“我承认,是我一时糊涂指使别人开车撞了沈城隶,害死了他的妻子。”
哪怕早有准备,沈泊行听到这话,心脏仍旧狠狠跳动了一下。
沉鹿只觉自己的手快被握断,她目光看向沈泊行,只见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下面的封自霆还在没有任何忏悔地胡编乱造,“沈城隶是我的好兄弟,他私底下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并且对我说了他通过各种阴损的手段获得权势,我对此感到极为震怒和愤恨,直到他将盛央做大,他的野心膨胀。”
“我认为作为一个合法公民,我有理由阻止他继续为所欲为地侵害百姓,想私自为其他人惩罚沈城隶,我对我的作为供认不讳,但也请法官看在我是为民除害的基础上才做出这种错事,对我轻判……”
沈良辰听到这话,狠狠用拳头锤了一下扶手,“这个王八蛋!还敢造谣!”
“沈泊行!”沉鹿死死抓住他,不让沈泊行愤怒到上去狠揍这个满口谎言的男人一顿。
“我们想办法……想办法把他从牢里弄出来,再任由你处置好不好?”她着急地低声说道,“你别冲动……”
“封自霆本就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他污蔑老沈总,就是想让您生气。”
“家主……”
沈厉也拉着沈泊行不让他去,“家主,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您不要冲动。”
沈泊行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里几乎布满了血丝,满是盛怒。
沉鹿也生气,但她必须阻止沈泊行的动作,扰乱开庭秩序,还怒打他人,这不仅会让这场官司延迟,更会让他这么长时间的筹划打破。
良久,沈泊行深深吸气,声音沙哑的对沈厉说道,“松开。”
看沈泊行恢复了冷静,沈厉这才松开他。
他平复了心情,这才看向沉鹿,“我没事。”
沉鹿眼底带着忧虑,并没有相信他的话。
他有事儿,并且事情很大。
沉鹿没有松开他,仍旧握住他的手,以防他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台上的裘临已经开口了,“被告,如果你能拿出沈城隶祸害他人,扰乱社会秩序的证据,你自然可以去起诉沈城隶,起诉沈氏,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一点。”
“无论你寻找再多荒唐的借口,你杀害沈城隶,柯心逸是不争的事实。”
“法官先生,容我再次多说一句,封自霆杀害沈城隶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看不过沈城隶先生比他更有实力,夺走了他的风光,封自霆心生嫉妒,所以才做下这一切。”
“杀柯心逸,也是为了逼迫柯心逸女士与沈城隶先生的儿子,沈泊行先生交出盛央的股权。”裘临面容冷酷,“这一点证据,在我提交的资料的第一百二十页,第九行。”
“封自霆他不仅为非作歹,满口胡话,还妄图欺骗法官先生您,我十分有理由怀疑,被告的悔过之心的真实性。”
“法官先生,我的话说完了。”
法官神情一如既往,从中完全看不出任何波动。
只有
裘临知道,这个法官最是难以忍受有人当庭扯谎,也最厌恶以极端手段杀害妇女的罪犯。
这位法官每次接手这种案子,判刑都相当的重。
封自霆自己提起来,那他就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