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腾空，快速而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很快，数十名刀客，尽数死于他的剑下。
血染长空。
夕阳格外的红。
一旁的傅红雪，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的场景。
刹那间竟有些恍惚，突然感觉眼前的李辰年，变得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身上的那股气势，颇有些气吞山河的意味。
沉默许久。
“世子殿下，杀机太重，未必是好事。”
傅红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是一剑刀客。
一生杀人无数。
但傅红雪，从不滥杀无辜。
这些人……
虽然可恨，但也罪不致死。
整个西域，希望他这个西凉世子死的人，可不在少数。
而全天下，那就更多了。
北蛮，东晋……
杀得过来吗？
傅红雪只觉得眼前的李辰年很陌生，也很令他心惊。
他从李辰年的身上感受到，李歆都未有过的上位之气。
这股气息，竟让他这样的一品高手，都不得不暗暗释放真气压制。
“这些人本就该杀，只有杀怕他们，才能让寄希望复仇之人丧失希望，让天下人胆寒。”
“自此不敢与西凉王府对抗，这样才能避免战争，少死更多平民。”
“如果今日怀善心放过他们，就会树立起一个坏的榜样，让更多人以为我西凉王府软弱可欺。”
“等到引起更大的冲突，西凉王府忍无可忍，必须要大开杀戒之时，那样的战争，牵涉的可能还不止西域一地了。”
“天下生灵，必将涂炭！所谓仁不掌权，慈不带兵，便是这个道理。”
傅红雪微微一怔，一时无言。
多年打打杀杀的经历，他也深深的体会到，确实如李辰年所说的这样。
仁不掌权，慈不带兵。
一阵安静之后，傅红雪眼中精芒一闪，再度开口。
“在短短一日间，跨入二品高手境，此事，江湖上闻所未闻。”
“但我这三年来，从未见过世子殿下练武，莫非世子殿下在王府之时，就已经身怀武功。”
“这一路都在伪装？果真是藏得很深啊。”
他似是很不解：“眼下马上就要回敦煌了，为何却要在此时暴露呢？”
李辰年哈哈大笑。
“我若说我以前从未练过武，就是刚才开始练的，你信吗？”
傅红雪微微一怔。
佛家有佛子，道家有真人，儒门有圣人。
传言佛子修佛不练武，一朝通悟，便是一品大金刚。
真人修道不练武，若得真传，便是指玄。
读书人一心只读圣贤书，悟得儒家至理，成就圣人，便是天象。
三教真传，妙不可言。
但那样的人物，素来只存在于传说中。
一步登天，何其之难？
更别说李辰年既不修佛，也不学道，还不读书。
若说他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却能一步登天，傅红雪却是不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
傅红雪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当初带李辰年出府的时候，他的身上，委实没有任何内力。
而这三年的经历，也不应该是装的。
没人能装得这么好。
在他这样一尊朝夕相处的一品高手面前，丝毫不露。
这绝不可能。
那如此看来，李辰年这身武学修为，当真是刚刚才学会的。
想到这里，傅红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练刀二十载，才得刀法真传，成就一品之境。
而李辰年，不过一日而已，已至二品。
那他到一品，恐怕也用不了多久。
正想着，却听李辰年的声音，再度响起。
“傅红雪，你是天下间有数的刀客，名震武林。”
“我不知道你和我父亲到底有什么交易，你为何要在我身边，护卫我三年。”
“但我知道，你一直想复仇。”
“我可以向你承诺，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我一定帮你报仇。”
此言一出，傅红雪眼内骤然一亮。
眸中锋利如刀。
想不到李辰年，竟然知道自己这么多事。
旋即，他摇了摇头。
“我的仇，我要自己亲手报。”
“哈哈哈……”
李辰年仰天大笑。
“自己报？何谓自己报？”
他言辞犀利。
“敢问你用刀杀人，算不算自己报呢？”
傅红雪一愣，摇了摇头：“当然算，这是我的刀。”
李辰年接着追问：“若你是皇帝，或者西凉王，你下令将自己的仇人砍死，算不算亲手报仇。”
傅红雪再度愣住，道：“当然算，这是我下的令。”
李辰年大笑道：“那就对了，你用刀杀人，或者下命令去杀人，都算亲手报仇。为何借我的势力，就不算了呢？”
“智者杀人于无形，用的不是刀，而是脑子。”
“无论通过何种方法，只要是你策划的，那都是你亲手报仇。”
“我愿意帮你，这也是争取来的。要不然，我凭什么无缘无故去找那些人呢？”
“既然这样，那当然算你亲手报仇。”
一番话说完，傅红雪如遭雷击，愣在那里。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朋友。
他只想凭自己的实力，自己手中的刀去复仇。
但是，诚如李辰年所言，若他不是一名刀客，而是一名智者，通过种种算计，将人杀死，难道就不是亲手复仇吗？
算。
当然算。
这个道理，傅红雪还是懂的。
但为何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变了呢？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想过。
因为他本来就是没有朋友。
假手如人，借别人的势力，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自然也就认定了，所谓的“亲手复仇。”
而今日，才第一次听李辰年讲这番话。
傅红雪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仇人，非同小可，即便是西凉王府，也不该轻易去得罪那些人，你真的愿意帮我去复仇吗？”
李辰年哈哈大笑。
“这个天下，还没有我不敢得罪的人。”
“你我相处三年，虽然你是一个闷葫芦，但我知你面冷心不冷。”
他仰头望天。
“我李辰年在此起誓，此生必帮傅红雪复仇！”
感受到身旁的世子殿下，霎那间涌出的气势。
傅红雪冷漠而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十分复杂的神情。
外人只道李辰年是天下第一纨绔，哪知他明明是天下第一仁义。
“世子殿下，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但是，我实在不愿你为我以身犯险，而且，我的仇人，非常小可。这事，我们暂且不提可好？”
傅红雪没想到李辰年说起誓就起誓，关心之下，有些急了。
要知道，武者之誓，非同小可。
若是做不到，就会成为练武的魔障。
“我既说到，就一定做到。”
李辰年的声音，斩钉截铁。
感受到眼前的李辰年气势骤升，傅红雪心头涌上一抹诧异。
他怔怔的看着李辰年，半晌无言。
李辰年笑道：“怎么？当真就信不过我了？”
傅红雪还是看着他。
半响，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拱手道：
“是，少主，从今以后，我傅红雪，愿誓死效忠少主。”
一声少主，已然改变了两人的关系。
……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
“你逃不了，站住！”
一道道声音，从远方传来。
两人寻声望去，便见一名女子，正被一群人追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