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媚上者,必善察言观色。
嬴易一回来,还没说话,守在内门处的禄球儿便察觉到,他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禄球儿迎上嬴易。
犹豫了下,小心问道:“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到大秦这一个月。
禄球儿还从未见过如此失神的嬴易,他印象中,哪怕知道有人在暗中窥伺着他的性命,嬴易也从来都是淡然自若,何曾如此失魂落魄?
嬴易艰难回神。
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迟疑道:“我没见到陛下。”
“只是丞相李斯说是陛下病情反复,不宜召见。”
禄球儿同样一怔。
“没道理啊。”
“既然是皇帝下旨觐见,又怎会突然病情反复?这么巧的么?”
他看着嬴易。
嬴易也看着他。
显然。
他们两人都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问题又来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他禄球儿在北凉是再如何的有勇有谋,他琢磨了大半天,也只能皱眉,没有头绪。
说到底。
不管他也好,嬴易也好,他们两个对这大秦天下,咸阳朝局,了解的终究还是太少,掌握的信息也太有限。
沉默片刻。
嬴易突然一晃脑袋。
随意轻笑。
“没什么好想的。”
“无论如何。”
“接下来,谜题揭晓的过程中,肯定不会太平。”
“我们既身处咸阳这个权利旋涡,我又是大秦公子,只怕很难独善其身。”
“以不变应万变吧。”
禄球儿也笑的眯起了眼睛。
他最欣赏他公子的也正是这一点。
“天大事,都是等闲事,风雨何惧。”
他们正说着话。
从咸阳宫外门方向,有一辆华丽马车奔腾而来。
速度极快。
而且看架势,竟是不打算在内门处停留,是要一路直接驶进咸阳内宫!
嬴易站在马车旁,诧异望了过去。
禄球儿也同样将视线放在了那辆华贵马车之上,只是,他的眼睛一直都盯着那赶车的老头。
马车轰鸣。
一路疾驶,果然是掠过他二人,直接进了咸阳内宫。
禄球儿一脸惊讶。
“这么跋扈?”
“是哪位皇亲国戚?”
嬴易平静否定:“既非皇亲,也非国戚。”
他指着那渐渐远去的蓝顶马车:“瞧见车厢上的火焰图案了没?”
“应该是巴蜀巴家的马车。”
禄球儿茫然。
虽然他们对大秦了解的都不多,但嬴易好歹还有这世的记忆,以及前世一定的历史基础,见识比禄球儿肯定要好上许多。
再说。
禄球儿终究也是他的头号狗腿,而且忠诚母庸质疑。
所以嬴易也愿意详细跟他解释。
“巴蜀巴家,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女人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
“这女人是个寡妇,名巴清,人称八斗夫人。”
“八斗夫人?”
“这个称呼有点……别致。”
禄球儿感觉古怪。
“意思是,天下财富有十斗,巴夫人独占八斗。”
“当然。”
“这个说法兴许是夸张了,但由此可见,这位巴夫人的财力绝非一斑。”
“而且她深得陛下信任,也是陛下唯一允许拥有私军的商贾之家,所以纵然树大招风,也没人敢轻易招惹。”
禄球儿恍然点头。
“难怪。”
“非但在宫里跋扈至斯,连一个车夫都是一品指玄的高手,这样的商贾,已经不单单是商贾了。”
那个赶车老头居然是指玄境?
这点嬴易倒真没在意。
不过。
顺着禄球儿的话茬,他也取笑道:“你不是说抢劫商贾之家来钱最快?”
“如何,要不要考虑这个巴蜀巴清?”
“这可是妥妥的巨商大贾啊,干票大的?”
禄球儿当即便拉胯了一张脸。
相当尴尬。
“只怕……打不过。”
嬴易戏谑笑道:“自信点,把‘只怕’去掉。”
“所以说。”
“千万不要觉得商贾之家好惹,实力不够,万一啃到硬骨头,也是自寻死路。”
禄球儿连连点头,小鸡啄米。
“公子说的是,小人鼠目寸光,自然比不上公子高瞻远瞩。”
这也能拍上马屁?
嬴易摇头失笑。
不过。
随后,他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却是若有所思。
他自语道:“既然陛下病情不轻,不见人,这位巴夫人这时入宫,所为何事?”
禄球儿没发出一点声音。
生怕打扰他公子的思路。
但没想到。
嬴易想了阵,又道:“不去管她了。”
“说起来,既然碰上了,我还真想试试能不能从这位八斗夫人身上抢一笔银钱过来!”
禄球儿大惊。
“公子冷静!”
嬴易一怔,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想什么呐?”
“我说的抢,自然是合作。”
禄球儿讪讪挠头。
“可我们的纸好像还不行?”
嬴易智珠在握。
“可以了。”
“光凭我们两个,做到这种地步也足够了。”
“我们只需要带着半成品,将思路提供给这位八斗夫人,她手底下自然有能工巧匠来完成最后一步。”
越说,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嬴易断然道:“就是她了!”
“时不待我,明日我们便登门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