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青德刚进来的时候,杜衡就注意到了后面的人。
男人左侧眼睑不能闭合,流泪,有下垂状,鼻唇沟歪斜,口角歪斜,有口水不时的流出。
男人手里还拿着个小手绢,不停的擦拭着流出的口水。
杜衡往前凑了一步,仔细观察并检查了一下症状,“什么时候的事情?”
病人嘴巴微张,有声音发出,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有点严重啊,话都说不了了。
李青德也惊了一下,赶忙说道“前面还能说话呢,这会怎么话都说不了了?小杜,你能治吗?”
“歪嘴风,西医叫面神经瘫痪或者面神经炎。能治,化瘀、通络就行。不畏,给针具消毒。”
杜衡的回答很坚定,走到洗手池边上洗手的同时问道,“院长,什么时候的事情?”又对着病人说道“来。你到这个床上躺好。”
李青德帮着扶了一把,“唉,中午的时候和我喝了点酒,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刚才的事情啊,那这病情发展的有点快。”
接过吴不畏帮忙消好毒的针,杜衡思索观察了一下,就准备下针,不过他还是问了吴不畏一句,“不畏,你觉的应该怎么下针?”
吴不畏想了一下,“风池加人中。”
“不错,但不全。”
杜衡抬手在风池和人中下针,然后又在地仓和阳白两穴下针,“地仓透颊车,阳白透鱼腰,看的明白吗?”
杜衡头也不抬,认真的扎针。而吴不畏则是看到杜衡行针之后,脸上出现了恍然的表情。
李青德在后面看的清楚,有这样的医生在手底下干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中医如果没有带教师傅,新人是非常痛苦的。
现在一个愿意教,一个也很灵性,还愿意学,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去准备火罐和艾条,病人的病情发展太快了,这两个都给用上。”
李青德在旁边看的欣慰不已,卫生院再不好,病人再少,它终归还是一家医院,医生才是发展的根本。
“小杜,你这手法很不错啊,跟谁学的?”
杜衡专心的调整针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主要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青德没有等到答案,也不恼怒,只以为是杜衡太专心,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他便也不打扰杜衡,背着手在后面看。
忙碌了十来分钟,杜衡才把针取了下来,“不畏,火罐都弄好了吗?”
“师哥,全部弄好了,艾条我准备了六根,够吗?”
“够了。”
然后又是一通忙活,吴不畏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学。
“明天再治疗的时候,火罐和艾灸,还有后面的按摩你来做,有没有问题?”
吴不畏有点犹豫,他觉得自己都记下了,但是不太敢。
杜衡斜眼扫了一下,“没事,我在旁边给你看着。”
“行。”这次回答的就很干脆了。
拔罐、艾灸,忙忙碌碌几十分钟,等到病人脸上把艾条清理干净之后,很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病人不在流口水。
杜衡又洗了一次手,然后两手放于病人面部,“记住今天我按的这几个穴位,下关、地仓、人中、颊车,要重按,感觉到酸胀为度。”说完开始叮嘱病人,“别乱动,酸胀感是正常的,你要是觉得疼了,你就抬抬手。”
按完穴位,又采用揉法在病患处揉了10分钟。
这时候再看病人,虽然还是口眼歪斜,但是整个面部看起来柔和顺滑了很多。
李青德就这么陪了一个小时,此时也是呵呵一笑,“小杜,你看开点什么药好?”
杜衡没有说,反而把问题抛给了吴不畏,中医治病,能辩证是一方面,会开药也是重点,只有两个者结合,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中医。
“不畏,你来说,开什么药?”
吴不畏前面可听杜衡说了,这病就是化瘀通络的思路,立马说道“化瘀通络汤。”
杜衡不置可否的笑笑,“哪一种?”
哪一种?吴不畏又一次傻眼了。
“完事了,多看书,多背书。”杜衡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记一下,制白附子9克,全蝎粉3克,吞服。制僵蚕9克,广地龙9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说完,等吴不畏输入记录的时候,杜衡看着李青德和病人问道,“院长,是在这喝,还是回家自己煎了喝?”
李青德看了一眼病人,略一思量便说道“这病得治疗几天?”
杜衡在此观察了一下病人的面部,心里预估了一下说道“大概需要5到7天。”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只要配合治疗,不会有后遗症的。”
李青德了然的点点头,“那你给办个住院吧,让他住院治疗。家比较远,天天跑来跑去的也不是个事。”
杜衡点头应下,顺手就办了个住院,开了个住院单。
而李青德从杜衡手里夺过住院单,“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我带着去办就行了。”
杜衡也不扭捏非得帮着办理,李青德要办,让他去办就好了,“那行,院长别让病人乱跑,药待会煎好之后要直接喝。”
“嗯,我会叮嘱他的。”
李青德带着病人走了,吴不畏也往外走,杜衡叫住问道“你干嘛去?”
吴不畏理所当然的说道“去煎药。”
“别去了,让药房去弄就好了。”
“那好吧。”
吴不畏坐到椅子上一遍整理刚才的病例,一遍回味着杜衡的治疗过程,不明白的地方直接就问。
全部搞清楚后,又问道“师哥,那要是有些人不方便就医,不会扎针、艾灸,遇上这种病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吗?”
杜衡将整理好的针具放回到自己的药箱,轻笑一下说道“还是有的,而且方法还不少。首先可以用热毛巾敷脸,一日多次,然后用刚才我教你的手法,对面部按摩。”
“那有什么喝的或者用的药吗?”
“一枝黄花知道吗?”
“知道啊,最近网上不是说它是有害植物,入侵什么的。”
杜衡呵呵笑了一下,“一枝黄花色黄气清香,性平,味微苦,是一味中药材。取一两,用水煎服就可以。”
吴不畏摸了一下脑壳,“那要是没有呢?”
“鲜蓖麻子仁7个,捣烂做饼状,左边歪斜贴右边,右边歪斜贴左边。”
“蓖麻子不是有毒吗?这玩意能用?”
“蓖麻子有毒,所以不要生吃。做成饼状,也不要让它钻到眼睛里,这样是没有问题的。”
杜衡说的简单,可是吴不畏想着这东西有毒,忍不住的有点抗拒。明知道有毒,还敢往脸上贴,胆儿也太大了。
“还是算了吧,师哥你说个其他办法。”
杜衡揶揄的笑笑,“你真想知道?”
“当然了。”
“那你可听仔细了别后悔,活癞蛤蟆剥皮去肉,用皮贴到患侧。”
杜衡一说完,吴不畏就打了个哆嗦。当场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也是嘴贱,为什么要问下去呢。
看着杜衡满脸的笑容,吴不畏拿起单子就往外走。
还是给病人煎药来的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