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雪一直仔细观察杜老太爷的表情：“祖父，您辛苦了。接下来说的事情，也跟熙云国有关系。我接到师傅的来信，熙云国的女王身边的侍卫去杜家村调查当年熙云国女王失散在外的女儿，在杜家村杜家找到了当年佩戴在我娘亲身上的金镶玉，正是熙云国女王送给女儿之物。前两日在曲江池游玩，熙云国女王专门来画舫见我娘，他们长得很像。”

    杜青雪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听在杜老太爷的耳朵里，犹如惊雷。

    杜老太爷不敢置信，然后又恍然大悟，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之前我觉得你娘眼熟，只当是以前你娘在杜家待过，我也没放在心里。你这么一说，就让我想起多年前熙云国的无忧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熙云国女王。”

    杜青雪仔细关注杜老太爷的表情和眼神，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窥探人心的机会，“作为一个能让还是三皇子的先帝喜欢的女子，必然非常优秀，祖父，您也是那时候的风云人物，怎么会没有关注云无忧公主呢？”

    她不相信祖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对同时代的天之骄女，一点都不关注？

    杜老太爷挑眉，这个孙女居然试探他，不相信他没有认出来杜云岚和熙云国女王长得很像。

    “你也别怀疑我故意隐瞒，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隐瞒，我出身寒门，高中进士之后，留在翰林院，每天不仅关注翰林院的事情，还要关注朝堂上和地方上的事情。三年间，的确见过几次熙云国的无忧公主，但我是一个有抱负的人，怎么能跟其他国的公主走得太近？故而远离，才能少惹麻烦。

    在翰林院待了几年之后，我就去地方上做官了。虽说耳闻无忧公主跟三皇子之间，有点情愫，但我那时候害怕卷进去皇子争斗争大位，有多远跑多远，在地方上干了很多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先帝登基，我才回来。因此，对那些事情，我真不了解。与其你在这里问我，还不如去问萧老夫人。当初她跟云无忧关系不错，应该知道当年些许真相。”

    杜青雪点头，“萧老夫人已经把她知道的，跟我和我娘说了。”

    杜老太爷心情激动，同时也有担忧。如果杜云岚是熙云国女王和先帝的女儿，那而大儿媳妇岂不是成为长公主了？

    “青雪，这事情，咱们宜静不宜动。”杜老太爷斟酌片刻回答，“你娘身份尊贵，我现在已经明了，只是在位的，已经不是先帝，而是先帝之子，故而长公主的身份，即使很尊贵，也不一定能给你娘带来实惠，反而有可能给你娘带来麻烦。”

    杜青雪看向祖父，点了点头，“熙云国女王来画舫上见我娘，也表示不要大张旗鼓。她会给我娘亲补偿，但在身份上，可能不想兴师动众。毕竟先帝已经死了，再求虚无的长公主虚名，的确没有意义。”

    听到这话，杜老太爷松口气，他就怕杜云岚和杜青雪因为所谓的身份，不管不顾，陷入被动地位。

    “那就好，你和你娘都是明白人。”杜老太爷回答，“熙云国女王会妥善安排这件事情，你们不要着急，耐心等着便是。”

    小石头听着师姐和杜老太爷的对话，问：“老太爷，你就那么信任熙云国女王？她会不会借此另有目的呢？”

    杜老太爷笑笑，摇了摇头，“我的信任，是基于我对熙云国登基将近三十年的施政风格的信任，对她心有大局的信任。如果谁最不想重燃大周和熙云国的战火，熙云国女王是头一个。

    那样的女子性格坚毅，如果想凭借女儿谋取什么，也不至于等到先帝死了那么多年才重来大周。有很大可能，真的只是寻找到线索，来大周了却心愿。据我所知，熙云国女王临出来大周之前，已经禅位给王太女云慕霞。”

    小石头叹息一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老太爷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或许熙云国女王和先帝也是局中人，并不知道全部真相。”

    杜青雪微微出神，根据现在所知，开始往前推。

    杜老太爷第一次看到杜青雪露出迷茫的眼神，摇头失笑，安慰杜青雪，“别想三十多年的事情了，想想现在吧。毕竟苦禅教，才是阳明观的心腹大患，也令朝廷厌恶至极。我在明调查，阳明观在暗，消息互通有无，如何？”

    萧郁的势力主要在军中，在朝廷上也有势力，但比不上杜老太爷。

    杜青雪和杜老太爷至少在对待苦禅教的立场是一样的，于是点了点头，“可以，一起铲除苦禅教。”

    杜老太爷表情也变得凝重，“如此大周才能安宁！”

    杜老太爷已经找到一些线索，发现苦禅教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只在民间活动，骗财骗色，现在甚至还有谋夺大周江山社稷的图谋，实在胆大妄为。

    虽然是合作，但杜青雪对杜老太爷有所保留，同样杜老太爷也有所保留。即使这样，也能从彼此得到有用的信息。

    杜青雪跟杜老太爷说完事情，正准备离开。

    杜老太爷轻声喊道：“青雪，你最好派人好好调查小石头的身份。以前他年纪小，从长相上看，跟大周人差不多，但随着年龄增长，他的长相越来越像北方极寒之地赤目人。”

    小石头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杜老太爷，“你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你觉得我跟谁长得像？”

    杜青雪一愣，转头看向小石头，惊觉小石头的长相变化越来越大，眼窝深，而且眼睛的颜色，深蓝近黑，但现在越来越蓝了，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特征，他的头发不是黑色的，而是深棕色的。

    “祖父，小石头是我的师弟，他从小被人抛弃在慈幼堂，是我家领养了他，然后我师叔看到小石头聪慧，收为徒弟。在我心里，小石头跟青山的地位一样。不管他是什么人，都是我的师弟，都是我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