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雪点头，安抚紧张激动的杜老太爷，“是，而且我已经证明了我的说法是对的。”

    “啊？”杜老太爷一愣，面露疑惑，“青雪，你如何证明？仅仅通过萧郁中毒，不足以证明以前英年早逝的统帅是被下毒身亡的？”

    此时杜老太爷觉得一切太过震惊，但因为是杜青雪说的，他又特别重视。

    杜青雪面露自信，语气坚定，“因为我开棺验尸了，自从我和萧郁有了这个猜测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去年，我来京城云游的时候，我们就做了这件事情。因为萧老夫人和萧夫人在，萧郁的父亲和祖父的墓还未封死，萧郁带着我直接进入萧家的墓地。

    我用了阳明观秘制的药水，检测出萧老国公和萧国公的尸骨上，有毒药残留，而且也是特别隐秘，不易发现的剧毒蛇缠。如果这还不能证明，我们又偷偷去了威远老侯爷的墓，结果也是一样的，中毒蛇缠。

    一连三代，加上萧郁，四代最高最有威望的统帅都死于剧毒。祖父，您不觉得这是人为的吗？谁会这么做？这些人死了，谁得利最多？”

    杜老太爷此时已经站不稳，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推断不出来谁是最后的得利者呢？

    杜老太爷喃喃自语，“大周立国百年，就没有长寿的武将。本来以为这是魔咒，是杀戮太重造成的，没想到这是人为的。百年间，没有任何武将拥兵自重，而没有武将造反，得利的是大周皇室。

    他们对军队的控制越来越大，但同时大周的军事力量也越来越弱。大周统帅的英年早逝，是大周军事力量薄弱的原因。我之前和同僚讨论过这个问题。没想到最根源的，是在大周皇室。”

    杜青雪冷嘲，“是啊，为这样的朝廷尽忠，觉得可笑荒谬吗？统帅死了之后，恩宠家人，大肆奖赏，大家只看到皇恩浩荡，谁知道其中的最后黑手是大周皇室呢？”

    杜老太爷脊背发凉，他效忠了这么多年的朝廷，居然如此行事，杀害忠良的事情能做得出来，怪不得能做出来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做药引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萧郁上面，就是你的父亲杜擎。他也中毒了？他没死？这些又是怎么回事？”杜老太爷想到自己的大儿子，也顾不得谴责皇室的恶毒。

    杜青雪回答：“上次我从京城回到青山县，立即去查看父亲的墓。父亲棺椁的那个尸骨，并不是父亲的。”

    “都已经化为尸骨了，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你父亲？”杜老太爷问道，目露严肃。

    杜青雪此时也只能把二叔杜靖说出来了，“二叔说，父亲的左边肋骨，曾经骨折骨断。任何骨折，不管过了多久，利用我们阳明观的办法，都能检测出来。那个尸骨的左边肋骨上，并没有骨折的痕迹，完好无损。”

    “你二叔？”杜老太爷皱眉，“你二叔为何知道？”

    “因为我带人挖盗洞进入我父亲的坟墓，检测出来并没有毒，以至于我动摇了之前的判断。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我二叔正在祭奠我父亲，他在我父亲的坟前哭得很惨，求着我带他下去看看父亲。反正盗洞还没堵着，我就带着他下去看看。

    我多问了几句，二叔就说了父亲左胸肋骨骨折的事情。之后我又询问了二叔当时收殓父亲尸体的时候，说父亲面部毁容，但身上的一些痕迹还在，所以就在没有看清父亲长相的基础上，以此收殓。当时我就怀疑，父亲并没有死。”

    杜老太爷怔怔的，他的神情有些激动，“难道真的是擎儿送来的药吗？当时我遇到麻烦，有个差事，非常棘手，我不得不去，但去了之后，有去无回。于是就收到了那份药，我自己吃的。昏迷不醒，卧床不起半个月，才躲过去。

    除了至亲的人，谁又会关心我的死活呢？在朝堂上，我的对手，恨不得干掉我，然后做大他们的势力。我的手下，或许敬重我，但也未必就一定想我一直活着。毕竟我活着，就占着位置，压在他们头上，让他们没有出头之日，不能上位。”

    朝廷上，就是这么现实，残酷。

    杜青雪眼露惆怅地看向杜老太爷，“祖父，您能屹立朝堂之后那么多年，必然有过人之处。咱们两边的信息互通之后，父亲活着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他对你的了解更加清楚，或许就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他。”

    杜老太爷听到这话，眼睛里多了一些水痕。

    如果是这样，也好，至少还没死。

    只要不死，父子总有见面的一天。

    如果儿子还活着，儿子诈死，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二儿子发现这么重要的时期，居然不跟他说，太过分了。

    “你二叔也是个混账，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跟我说。”杜老太爷略带不满，儿子也不信他。

    杜青雪“出卖”二叔，这时候当然要为二叔说话，“祖父，这事情你不要怪罪二叔，是我不让他说的。因为很多事情不明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还以不告诉他调查结果，威胁二叔保密，祖父要怪就怪我。”

    杜老太爷听到这话，摇头叹息，“虽说是你二叔答应了你，但也说明了，你二叔在内心并不是完全相信我，包括你，也不全然信任我。”

    杜青雪没有说谎，而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个世上能让我完全相信的，除了我娘和我弟弟，另外一个就是我师傅了。对其他任何人，我都有所保留。还请祖父不要怪罪，以后我这份警惕还会存在。”

    杜老太爷点头称赞，“有这份警惕，自然是好的，请继续保持这份谨慎，否则你们母女三人也走不到现在，你也查不到这么多的有用消息。不管是陛下利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做药引，还是对大周统帅下毒，都令我大开眼界。我万万没想到上面的那位如此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