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同情的看了看赵大娘，抬脚进了自家院子，老铁穿着新西装，扎着花领带正在院里来回走着。
“这玩意也不暖和啊，大胸脯子都在外面呢！还有这上吊绳，勒的脖子喘不过来气。”
娘站在身后捂嘴乐，老铁瞪着眼珠子看铁军，铁军毛了，不喜欢不至于要打人吧？
“嘿嘿嘿，我说着玩呢，爹也知道与时俱进，那些小鬼子哈衣哈衣的，都穿这玩意。”
铁军松了口气，老铁现在挺古怪啊，一天比一天开明了呢！
“大丫啊，回来吧，好歹有口热乎饭吃。”
老铁瞄了眼大丫，撂下一句话，转身进屋换衣服去了。大丫半天没动地方，不太相信这话是老爹说的。
“大丫，傻站着嘎哈，你爸让你回家了。”
“哦，妈，我......”
大丫说不下去了，走进屋里，开始刷锅洗菜，娘笑着在一边帮忙，铁军进屋，上炕给老铁卷烟。
“爸，抽烟！”
老铁换完衣服回来，铁军也卷好了烟，笑着递了过去，老铁看了一眼铁军，接过烟，点着抽了一口。
“又有啥事？”
“爸，那个，你既然让大丫回家了，就别老看着她了，让她出去闯闯呗！”
“往哪闯？你们闯还不行，咋地，都钻钱眼里了？”
“不是那意思，大丫歌唱的好，有人要包装她，没准就火了呢！”
“包装？可拉倒吧，自己都没包好呢，让别人包，那不更嘚瑟了！”
铁军唠不下去了，不在一个频道上，以后再说吧！
想到这，铁军不再说大丫的事，开始打听起厂子订单的事。
“咱们重工啊，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搞军工，吃国家下拨的单子。
现在是和平年代，不光裁军，活也少了。
改革开放这些年，全国都在忙经济建设，咱们东北这些重工业的厂子可就苦了。
尤其今年，工人流失很多，都下海了。”
铁军点点头，说道：“爸，这么说，那小鬼子的订单很重要了。”
“那还用说，跟你说实话吧，你爹今天可是吓坏了，那玩意太薄了，没那块挡板啊，爹还真够呛能赢那小娘们。”
“那也是她心理素质不行，没到忘我的境界！”
老铁叹口气，“今天是侥幸啊，大军，你没看见德国人造那些机器，啧啧，真叫个精细，咱不服不行啊！”
“嗯，确实，爸，那你们现在这种局面，厂长没想点出路啊？”
“咱重机都这样，那些小厂子早把能抢的活低价抢跑了。”
铁军沉默了一会，等老铁抽了两口烟，才说道：“爸，您得找厂长谈谈了，保军转民这么久了，他就没个应对方案？”
“他比谁都着急，北安的626，生产枪械的龙头，那以前牛的，可你看现在，还不如咱呢！
厂里也开了好几次会了，我也参加了，可怎么转型，能不能跟上形势，生产啥，谁也不敢下结论！”
“爸，你看啊，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咱冰城，啥变化最大？”
“那还用说，盖楼呗，要不拆迁咋成香饽饽了，那老四不就是这么被抓的吗？对了，那个......”
老铁压低声音，踮脚往外屋地瞅了一眼，这才扭头靠近铁军。
“那个，你接触过那些市局的人，铁彪没事吧？”
“没事，他开修理厂，卖摩托，那些违法的事跟他没关。”
“哦，那就好！你继续说。”
“爸，盖楼，修路，开矿，开采石油，都是现在最热门的行业，他们都有个共同需求，那就是工程机械。
而咱们重工，就能生产这些东西，比如平地机啊，起重机啊，打桩机，钻机等等等等。
你人脉广，全国各大厂子都有熟人，你打听打听，有几家大量生产这些工程设备的？”
“还打听啥，南方的厂子活路多，北方的我都知道，沈阳有动作了，但也是小打小闹，都怕政策有变。”
铁军闭上眼，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爸，这就是个链条，随着经济发展加速，原材料的需求会越来越大，那么开采原材料，就得靠大型工程机械。
这么说吧，这就跟下海一个道理，谁先下，谁就能捞到大螃蟹，等人多了，啥也捞不到了。
那些早下海的人，捞到了实惠，也有钱，人家就会买船，进深海继续捞，您懂我说的啥意思吧？”
“懂，懂，我得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想想咋跟厂长说，嘿，到时候你跟着不就行了吗？”
铁军乐了，就等爹这句话呢，都是伏笔。
重工不是没人想到这些，关键是设备，买不起，自己要是能拿到定金，不就能把老毛子的设备整过来了嘛！
还有一年，苏联就要分家了，这个时候的苏联，风雨飘摇，缺衣少食，只要有吃有穿，别说拿设备换，拿媳妇换都行！
老铁可不知道儿子打的小算盘，只觉得厂子要是能活了，还能多留点工人，干了二十多年，老铁的魂早铸进重工了。
爷俩唠的来劲，二丫和小水啥时候进来的，他俩都没注意，直到喊吃饭了，老铁才哈哈笑了。
“儿子，你这学没白念，叫啥来着，哦，对，有理有据，明天跟爹去厂子，跟你徐叔好好唠唠！”
圆桌抬进来，两人也下炕，老铁拿酒，铁军搬凳子，大壮还是没回来，平时野惯了，谁也没当回事。
菜摆好，小水给师父，师娘，铁军倒上酒，自己也倒了点，老铁照旧给奶奶供上一杯，回来端起酒杯。
“险胜，谢谢捧场啊，老太太，你儿子没给你丢脸，来，有酒的喝一大口，没酒的咬口馒头。”
老铁伸头对着奶奶的照片笑笑，二丫搞笑的拿着馒头来跟老铁碰杯。
老铁立刻眯着眼睛笑了，拍了一下桌子，瞪向大丫。
“你嘎哈呢？”
“我，干杯爸！”
老爹还能关心自己，大丫受宠若惊，拿起馒头顶到老铁手里的酒杯上，大家一起笑了，娘更是伸手摸了摸大丫的头发。
“你给我进屋，还下次？这次你都差点进去，明年还想不想当协警了？”
高小妍的声音传进来，接着，大壮带着手铐被踢了进来，进门就开始嘿嘿，高小妍瞪着大眼睛跟着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