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厂长，回头您给我一份欠款单位的清单，我先看看再说。”

    杜厂长有点小感动，现在要账这么难，初次见面，人家就这么上心，成不成单说，有这话就不容易。

    想到这，杜厂长笑道：“铁总，我先谢谢您了，一会我就让他们送过来。”

    孟叔看了眼铁军，说道：“现在都是三角债，白条子，关系错综复杂，大军啊，你也别太为难。”

    铁军知道孟叔这是给自己留退路呢，心中感激，笑道：“叔，放心吧，我没那么不知轻重。”

    “老杜啊，铁总对你们的新产品很感兴趣，你看是不是安排人，带他参观一下你们厂子呀！”

    “还安排啥，我亲自陪铁总参观，现在就去！”

    一听铁军对大宝感兴趣，杜厂长立马来了精神，腾一下站了起来。

    三人出门，杜厂长不了解铁军的底细，还以为他是日化产品的行家，特意喊来一位叫董小婉的工程师跟着讲解。

    由于家庭条件限制，铁军从小也没用过化妆品，儿时的记忆里只有雪花膏、蛤蜊油、铁盒的万紫千红。

    那时候，只有大丫和二丫能抹香香，娘会在她俩脑门、鼻子、下巴、脸蛋上点几下，姐俩再一糊撸，整的满屋飘香。

    铁军脸上第一次抹东西，还是上高中时，楚瑶送他的宫灯牌杏仁蜜，玻璃瓶，100ml的，散发着淡淡的杏仁味。

    铁军特喜欢那种苦丢丢的味道，直到现在，铁军的脸上搽的还是这个杏仁蜜，1块5，超便宜。

    可以说，铁军对化妆品是很陌生的，不陌生的是，铁军前世看过不少老牌化妆品被鬼子并购的案例。

    这次重生了，铁军有心做好每件事，只要自己力所能及，能保一个是一个，不能让鬼子太得意。

    铁军的底子好，也喜欢学习知识，所以和年龄相当的董小婉聊的还挺投机。

    没发帽子、白大褂、鞋套、口罩，直接就走进了原料车间，铁军先皱了皱眉。

    好在看到的工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工作环境也都干净整洁。

    虽然不是无尘服，没戴口罩和手套，可这时候的工厂，能这样也算不错了。

    大宝的产品种类很多，原料各不相同，董小婉很专业的讲解着，有的还让铁军抹到手背上体验。

    继续走下去，三露厂给铁军的感觉是，设备落后，流水线全靠人多，残疾人并不多。

    等到进入包装车间，铁军的眼睛瞬间睁大，敢情残疾人全在这呢，盲、聋哑、残肢，足有五、六百人。

    一张张方桌上堆满了包装盒和产品，眼前这些残疾人，个个聚精会神的干着活，没一个交头接耳的。

    铁军细心观察了一下，很多残疾人的手上都结满了老茧，这让铁军很是震惊。

    要知道这只是包装车间，能把手磨出老茧，这得是装了多少盒呀？

    铁军小声问董小婉：“你说灌装手工资最高，一个月能赚到300多，那他们呢？”

    董小婉回头看了一眼杜厂长，见杜厂长和孟叔在说话，这才小声说道：“60到120不等。”

    铁军点点头，不想再看下去了，回头对杜厂长说道：“杜厂长，咱们回吧！”

    杜厂长说道：“那行，我带您去见武总工，小婉，你去忙吧！”

    董小婉跟铁军和孟叔握了握手，掉头往回走，杜厂长带着两人出了包装车间。

    走了一会，到了一个不大的实验室前，杜厂长说道：“老武吃住都在这，有点乱，您可千万别说乱，他不爱听！”

    铁军点点头，孟叔笑道：“大军，见到老武，你就知道搞研究的人都是神经病了，哈哈！”

    杜厂长用手点了点孟叔，抬手按下了门铃，过了半天，才有人开门，见是杜厂长，笑着让到一边。

    “老武，您看看谁来了？”

    实验室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操作台前坐着一男两女。

    听到杜厂长的话，一个戴着眼镜，梳着小分头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过来。

    “老孟？你这个老狐狸，到现在才来，怕我的Sod蜜砸手里呀！”

    “扯蛋，我怕啥，卖不了我退给你就是了。”

    孟叔走过去，跟老武握了握手，然后转身介绍铁军，铁军笑着伸出手。

    “那你们聊，一会我还有个客户过来！”

    杜厂长看了下表，对铁军他们说道，几人点点头，杜厂长转身走了。

    老武带着铁军他俩进了里屋，铁军这才见识到了啥叫乱，比刘文化家都夸张，根本没落脚的地儿。

    老武嘿嘿一笑，东划拉一下，西扒拉一会，腾出了两块坐人的地。

    三人交谈起来，通过这个老厂长的嘴，铁军对三露厂了解的更透彻了。

    之所以叫三露厂，是因为老武在石家庄，自费研发了一系列化妆品。

    投产了粉刺露、皮肤增白露、四肢脱毛露，所以才有了“三露”这个名牌产品，同时有了石家庄三露厂，老武任厂长。

    85年，老武带着一系列技术，调到了北京市民政工业总公司，担任了北京三露厂的厂长。

    老武到了北京没多久，石家庄三露厂控告北京三露厂，使用的三露商标侵权。

    老武愤怒之下，重新注册新商标，大宝由此而生。

    “武老，您这么多年研发了20多个专利产品，为什么不自己干呢？”

    铁军很不解，老武为啥甘心给别人做嫁衣。

    老武笑道：“我呀，研究东西行，研究人，我可研究不明白。

    我的心愿，就是能打造一个，真正适合咱中国人皮肤的名牌产品，来对抗国外品牌的侵入。

    到了今天，我们的民族品牌危机重重。

    81年，一本资生堂的产品进入中国。

    85年，米国强生进入中国。

    去年，oLAY、联合利华、雅芳进入中国。

    雅芳更是与广州化妆品厂，合资成立了广州雅芳公司。

    按照这个趋势，用不了五年，我们自己的化妆品就会四面楚歌。”

    铁军点点头，老武的担心绝不是杞人忧天，很快，雅诗兰黛、美宝莲、欧莱雅这些国际大品牌都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