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你怎么不听话,看见没,那人有猎枪,多危险啊!”
铁军把楚瑶扯到一边,开口就是一通埋怨,楚瑶看了一眼铁军,哭的更厉害了。
“那个,我俩先走了!”
石头拉了拉铁林,冲铁军他俩的背影说了一句,没等铁军说话,拉着铁林就跑。
“你还凶我?我不是担心你嘛!呜呜呜呜!”
“我......我不是好好的嘛!好了,不哭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楚瑶点点头,抹着眼泪跟在铁军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很快走回河边,石头和铁林正对着一地的裤子包发呆,铁军噗呲笑了。
“看来,这是有人脱了裤子帮咱们了,回去拿裤子找人,别墨迹了,扛走!”
铁军说完,石头和铁林开始行动,一人两包,踉跄前行,楚瑶抱了一个,走的也挺霸劲。
“这好像是海军的裤子?”
走了一会,楚瑶指着铁军的后背说道。
“你咋知道呢?”
“咱班就他穿毛料,这是条毛料裤子!”
铁林伸脖看了一眼,摇摇头。
“看不出来有啥特殊的,不就是条蓝裤子嘛!”
“别管了,卸完蝲蛄问问不就知道了!”
石头在前头回头喊了一句,楚瑶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俩?”
走了一会,一直没说话的铁军突然开口问楚瑶。
“我俩咋了?”
“没咋。”
铁军有点后悔,问这干啥,自己家那条件,还做个屁桃花梦?
一直到石头家,楚瑶没再说话,铁军更不知道说啥,一闷到底。
把蝲蛄卸到石头家的院子,也没点数,石头进屋去拿话匣子,楚瑶拎起那条毛料裤子。
铁军心里很难受,没搞过对象,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吃醋。
石头很快出来,抱着个长方形的收音机,一看就不便宜,铁林笑了。
“晚上给你们送蝲蛄豆腐,这个你们给金奶!”
“嘿嘿,谢谢石头哥!”
铁林接过收音机,掉头就跑,铁军又说了声谢,跟楚瑶并肩往回走。
快到家门口,听见点点在低鸣,铁林在安慰点点,铁军进院,楚瑶抬手把裤子挂在门上。
丹丹又在静立,奶奶蹲在地上,没见那个三角兜,铁军的眼皮跳了跳。
“奶,咋样?”
“唉!脖子断了,神仙也没辙,老丹,老身对不住了,节哀吧!”
丹丹动了,低下头,两腿弯曲,伏在美美身上,尖喙插进美美的羽毛,慢慢梳理。
点点突然暴走,头插进鸡窝一通咬,吓的鸡们乱跳,点点其实没真咬,可能是躲进鸡窝哭泣。
“啾啾啾啾嘎嘎!”
丹丹看了眼点点,仰头把脖子拉伸到极限,发出一长串鸣叫,很快,远处传来回应,一声长,两声短。
听见这个叫声,点点抽回头,呆呆看着老爸,屈膝跪了下来。
“啾啾!”
丹丹伸长脖子把点点拉近,一家人抱在一起,楚瑶躲到铁军身后,手指伸出,拧住铁军的胳膊开始哭泣。
铁军忍着痛,看着眼前这一家鹤,慢慢闭上眼睛,低头默哀,铁林也一样,老太太叹口气,慢慢站起。
“嘎!”
丹丹冲天而起,“嘎嘎!”点点跟着跃起,老太太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点点的长腿。
“老大,老二,给我抱住它,它爸要殉情,小的不能再没了!”
哥俩赶紧抱住点点,一起抬头,丹丹绕屋盘旋,楚瑶抱住老太太。
“奶,奶啊,点点没妈了,再没爸,它可咋活啊?”
“丫头,丹顶鹤是这世上最痴情的动物,一生只爱一次,爱了就是一生,一只没了,另一只就会殉情。
奶奶就算能拦住老丹,他也会不吃不喝而死,何必看他受折磨呢,唉!听话,闭眼!”
老太太抱紧楚瑶,右手回拢,把楚瑶的头按进怀里。
“啾啾!”
绕屋三周,丹丹越飞越高,天上出现一圈圈白影,铁军仔细看,是鹤群,头尾相衔,竟有九圈。
“丹丹是鹤王,这是丹顶鹤王国的最高葬礼,点点今天上位了,一会就该跟着鹤群走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楚瑶哭的更厉害了,点点不再挣扎,仰头看天,仿佛一下就长大了。
天空最后一声鹤鸣,一个小黑点俯冲而下,鹤鸣声不停,由远及近,点点跟着鸣叫,声音不大,却不停歇。
“唉!阿弥陀佛!”
不知道为啥,铁军念了声佛号,劲风扑面,丹丹的红冠越来越大,铁军再次闭上眼睛,再念阿弥陀佛。
“噗!”
丹丹一头撞在美美身上,血花四溅,两只丹顶鹤永远拥抱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化为永恒!
“奶奶,为啥呀,呜呜呜,奶奶,奶奶!”
楚瑶使劲拱着老太太,老太太一脸坚定,牢牢抱紧楚瑶。
“不哭了,送我们的小鹤王登基!”
奶奶终于站了起来,铁军哥俩放手,点点走到老太太面前,轻轻点了几下老太太的小脚丫。
“点点,奶奶只要活着,这个家就是你的,去吧,我的小女王!”
“咻!”
点点展开双翅,穿过九道白圈,白圈从下而上消散,最后成一人字,越飞越远,越飞越高,直到消失在几人视线外。
“奶奶,我有点头疼,先回去了!”
楚瑶终于停止了抽泣,老太太伸手在楚瑶脸上擦了擦,小声道:“丫头,人要学会爱,才有资格享受生活!”
“奶奶,我记住了!”
楚瑶走了,没看铁军,铁军也没看楚瑶,抬头看天,脑海里都是丹丹最后的哀鸣。
记忆之门关闭,铁军拥着楚瑶在舞池中慢舞,楚瑶抬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铁军。
“想奶奶了?想点点了?”
“嗯,你没想?”
“当然想,过年去看看奶奶吧,点点要开春才能回来!”
“嗯,等大林回来一起,如果大林真带女朋友回来了,奶奶肯定开心!”
“那最好,妈也开心!”
两人说着悄悄话,随着音乐越摇越远。
“晚秋,我头疼,先走了!”
冬雨拍拍晚秋,晚秋一愣。
“小雨姐,别较劲了,没意义!”
“偏不!”
披上风衣,冬雨修长的身影拉长,无视几位影星的挥手道别,晚秋苦笑,摇动胖酒杯,一滴白兰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