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2月，北京的天开始冷了起来，5日凌晨，天空飘起了雪花，下午，雪停了，道路也变的越发泥泞。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前面拥堵的车流和不时甩起的泥点，铁军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昨天，刘文化就打电话催了，说厂家都等着货出手，好拿钱给员工发工资，准备过年了。
可岳母的病，好一天，坏两天，最后这次化疗，明显没啥效果，这也是铁军迟迟不敢动身的原因。
楚瑶姐俩已经回去三天了，被楚母撵回去的，说不能都这么窝着，也撵铁军了，铁军说还有事没办完。
胡思乱想着，出租车停在了一栋幽静的茶楼前，铁军叹口气，交钱下车。
推门进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铁军打了个哆嗦，看向迎面走过来的晚秋。
晚秋应该早到了，穿着细绒黑马裤，黑马靴，黑白相间的小领羊毛衫，头发扎成马尾，好像又小了两岁。
“姐夫，堵车了吧？”
接过铁军手里的包，晚秋笑着问道。
“嗯，挺堵，我没迟到吧？”
“没，还早到了10分钟，冬雨接人应该也快......”
“吱！”
话说到一半，外面传来刹车声，很急促，符合冬雨的性格，应该是冬雨到了，铁军往里面挪了挪身子。
门推开，冬雨当先走了进来，看见铁军，愣了一下，想笑却没笑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冬雨，好久没见！”
铁军不会那么孩子气，笑着打招呼。
“嗯！”
冬雨面无表情，直接往里面走，跟着进来的两个男人对铁军和晚秋笑着点头，没办法，冬雨没介绍。
晚秋也没说话，笑着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在后面，晚秋小声对铁军说：“姐夫，她最近心情不好，别......”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铁军轻轻拍了下晚秋的后背，打消了她的顾虑。
酒楼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几人挺别扭的走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雅间。
冬雨今天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长款大衣，头发盘了起来，露出细长的脖子，看着有些瘦削，个子显得更加高挑。
进门大家先脱衣服，铁军站在门边，静静等三人脱了衣服挂好。
“刘哥，马哥，请坐！”
冬雨挂好衣服，走向茶台，扭身对两个男人说道。
“哦，好好！”
两人坐到了左边，铁军挂好衣服，跟晚秋坐到了右边，冬雨拉开茶艺师坐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来，把茶点送过来就行！”
冬雨一句话，刚跟进门的茶艺师说了声好，低头退了出去。
“这位是计算机所下属电子厂的刘勇，刘厂长！”
冬雨开始介绍，很笼统，只说是计算机所，也没说是那个所，口气完全压制。
刘勇马上站起身，手里已经准备好了两张名片，“请多关照！”铁军和晚秋面前放了张名片。
“我叫马成功，是搞研发的！”
冬雨只开了一个头，眼神过去，戴眼镜的马成功立刻弹了起来。
铁军和晚秋面前又多了一张名片，像两张扑克，摆的整齐。
“我叫铁军，刚下海，做点小生意，很高兴认识两位！”
看两人都没坐下，冬雨好像没再开口的意思，铁军干脆站了起来，自我介绍。
晚秋效仿，只报了下名字，微笑点头。
“几位，想喝什么茶？”
冬雨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细长的手指往身后的茶格指了指。
“都行，都行！”
刘勇急巴巴的回了一句，马成功嗯嗯附和，晚秋看铁军。
“那罐要是小金螺，就它吧！”
铁军指了指写着滇红的红色紫砂茶罐。
“你还知道小金螺？那你怎么知道里面装的就是小金螺？”
冬雨的口气有点惊讶，还带点嘲讽。
铁军不知道冬雨怎么变成了这样，有点火，但不至于发出来，听了笑笑。
“小金螺是滇红中的极品，学名叫金丝，我是生意人，没理由不知道！
这么有品位的一家茶楼，只这罐写着滇红，那一定非小金螺莫属。”
笑了笑，铁军继续说道：“我选它，是因为它暖胃健脾、清热解毒，适合天冷饮用，对了，它还提神醒脑！”
铁军把重音放到了最后四个字，冬雨的脸更冷了，回身取茶，晚秋在下面踢了铁军一脚，嘴角动了动。
之后，几人没再说话，看着冬雨熟练、冷艳的表演茶艺。
茶点送进来，每人面前，也摆上了一盏金黄色茶汤，冬雨端起一盏，放到鼻子前面闻。
刘勇和马成功哪懂这些讲究，平时都是一杯茶喝到下班，眼前这小玩意，真怕手一滑，掉到嘴里。
“能介绍一下你们研发的产品吗？”
晚秋打破沉默，看向刘勇。
“哦，这是我们厂的简介，这是开发这个项目的资料！”
刘勇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本册子，恭恭敬敬放到晚秋面前。
“小马，你介绍一下咱们的产品！”
“没研发出来叫什么产品？后面十几个章呢，能盖下来吗？”
刘勇刚说完，冬雨就怼了一句，铁军想笑，说的在理，这个厂长有点急。
“嘿嘿，要不怎么找您合作呢！”
刘勇的脑门上出了汗，来时候就被晾了一道，进了门更难受，跟要饭一样。
“马工，请讲！”
铁军解围，顺手拿起了那本电子厂的彩色简介，晚秋拿起那本厚厚的研发计划书。
马成功稳了下心神，推推眼镜，开始讲了起来。
讲了半天，说实话，也就铁军这个过来人能听出点眉目，冬雨和晚秋跟听天书一样，一脸茫然。
铁军很清楚，现在的寻呼机市场，摩托罗拉一家独大，就连松下和爱立信这种大财团，也只能喝点汤。
那么，作为业内人士的刘勇和马成功更应该清楚，他们前面的路有多难走，付出的努力有多大？
今天能坐到这，铁军敢说，他们一定是四处碰壁，也没找到后续的研发资金，更别提国家的政策扶持。
翻了翻简介，铁军合上了彩页，又是一家老国营，字里行间都在炫耀曾经的辉煌。
耐心听完，还没等铁军他们说话，刘勇迫不及待的介绍起了他们的厂子。
又忍着不适听完，晚秋和冬雨一起看铁军，铁军无语，心道，好歹你俩接触了这么久，总得说说你们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