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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对亲家下手
    徐脂虎服下那颗,由最纯粹的木灵之气凝聚而成的丹丸后,果觉浑身轻松。

    那胸闷气阻的感觉消失无踪,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回到双十年华一般。

    一整个下午,卢府因卢东阳被杀、大门被打破而平地起波澜,一阵鸡飞狗跳。

    但无论卢府如何闹腾, 卢玄朗如何怒不可遏,写意园却始终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敢来附近聒噪一句。

    因为凤字营真会杀人,李飞给他们下令,正常往来的无须理会,来找麻烦的一律杀无赦。

    下午,卢白颉派出书童,来请徐脂虎前往一叙。

    如果是旁人, 徐脂虎根本无须理会,但卢白颉的面子她还是要给。

    卢白颉此时等在后花园的凉亭中,徐脂虎在亭子的美人靠上坐下后,有些愧疚说道:“给小叔添麻烦了。”

    卢白颉轻叹一声,道:“给小叔添麻烦算不上,只是如此一来,你以后在卢府就更难做人了。”

    徐脂虎轻轻道:“所以我打算离开。”

    卢白颉一怔,转回身看向徐脂虎,半晌才开口道:“你真的决定了?”

    徐脂虎点点头,卢白颉蹙眉道:“你弟弟指使扈从在客栈行凶杀人,他们又打破卢府大门,当着一整条街阳城世家的面杀死卢东阳。”

    “如此一来,阳城四大家族已经全给他得罪死,你这再一走,江南道可就真要从北凉的盟友,变成敌人了。”

    徐脂虎微微一笑,柔声道:“凤年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主意, 我只是个女人,管不了那么多。”

    “小叔,你虽是卢家人,但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没必要卷入这个漩涡中来,听我一句劝,别跟凤年他们为敌。”

    卢白颉愣怔了良久,才终于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亭子。

    徐脂虎坐了一会儿后,也起身离开,径直往大门处行去。

    此时大门口有十名北凉士卒值守,破碎的大门已经被清理掉,但大门却没有装上。

    一来李飞下令,除非徐脂虎认为,没有大门不方便,才允许卢府装上大门。

    若无徐脂虎首肯,谁来装杀谁。

    二来,大门这玩意又不是消耗品, 谁家也不会准备得有备用的, 就算要装, 也得让木匠现制。

    徐脂虎在门口一直等到日暮西沉, 终于听到一阵马蹄声在街角响起。

    徐脂虎放眼望去,便见自家臭弟弟,白衣白马,带着一队北凉铁骑,往这边疾驰而来。

    而在白马身后,拖着一具早已血肉模糊的冰冷尸体,显然是从江心郡一路拖到阳城。

    原剧情中,徐凤年在城门被呵呵姑娘刺杀,打成重伤。

    如今呵呵姑娘已经是自己人,在自家队伍中,自然不会再有人刺杀他。

    待徐凤年跳下马,徐脂虎立刻迎上,看了看被他生生拖死的刘黎廷,无奈笑道:“咱们姐弟又闯祸了。”

    徐凤年红着眼怔怔望着姐姐,听了她的话,上前轻柔的将她抱住,柔声道:“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下巴放在徐凤年肩上的徐脂虎,绽开一个明艳的笑颜,道:“好。”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忍不住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徐凤年,神色一愕,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轻轻推开徐脂虎,欣喜若狂的道:“真的?姐没骗我?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家?”

    见到弟弟高兴成这样,徐脂虎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有水光凝聚,“没骗你,不过姐不回去,我要跟你去武帝城,然后再一起回家。”

    徐凤年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咱们姐弟同闯武帝城,让天下人好好瞧瞧徐家儿女的风采。”

    “姐你是怎么想通的?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拒绝呢!”

    徐脂虎浅笑道:“是阿飞说服我的,我们先进去吧。”

    徐凤年欢喜的与姐姐并肩往府内行去,口中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让我失望。”

    穿过大门后,他才反应过来什么,诧异的回头道:“这卢府没门吗?”

    徐脂虎抿嘴笑道:“被阿飞打碎了。”

    “哈哈哈……好活,当赏。”

    ……

    徐凤年私底下从青鸟口中知道,姐姐生了大病,已接近油尽灯枯,是李飞耗费四成修为,为姐姐换得三个甲子的生机,不由又是感动,又有些担心。

    找到他询问此事,李飞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用他的说法,他如今剩下的六成修为,也已比几个月前的十成修为还要强。

    而且他的修为还在不断复苏,四成修为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徐凤年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一早,吃早饭的时候,徐凤年随口问道:“那卢玄朗还在做缩头乌龟?”

    徐脂虎白了自家臭弟弟一眼,不过她如今已决定离开,便也就不甚在意这些事了。

    李飞哂笑道:“他不做缩头乌龟,还能怎么样?咱们这次摆明了来者不善,且是肆无忌惮,他哪怕再蠢,也不至于往咱刀口上撞。”

    徐凤年惆怅的道:“可这样一来,咱们就没借口对卢家下手了啊!”

    李飞喝了一口粥,放下碗后看向姜泥,嘿嘿笑道:“这事简单,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伯父非得让姜泥跟着出行的原因吗?”

    姜泥神情一僵,看了李飞一会儿,脑子急转,很快就想清楚了这里面的事。

    她重新端起粥碗,云淡风轻的道:“明白了,我一会儿就带着鱼幼薇,去府里转几圈。”

    李飞微笑道:“到时候我让呵呵姑娘陪着你们,卢府基本不存在能威胁到她的人物,棠溪剑仙亲自出手也不行。”

    姜泥挑眉道:“我自己如今也不再是个废物。”

    李飞忍俊不禁的道:“我知道,你现在也是江湖一流高手,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以前是废物?”

    如今的姜泥,已经真正迈入三品的门槛,成为上三品的一流高手。

    加上闭月羞光剑,可发挥出二品小宗师的战力,放到江湖中,也足以威震一方。

    姜泥若无其事的道:“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恐怕直到如今,在某些人眼里我依然是个废物。”

    李飞和徐脂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凤年则是满头雾水的看着两人,道:“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他不知道内情,徐脂虎对这里面的事却了解颇深,给他解释道:“当年春秋国战之时,卢家嫡子领军被擒,被西楚皇帝下令处死。”

    “所以卢家跟西楚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有人认出姜泥和鱼幼薇的身份,就一定不会再隐忍。”

    “嘶……”

    徐凤年牙疼的吸了口气,咋舌道:“徐骁的算计居然这么深远,看来他也早就对这个亲家不满,这是要让咱对亲家下死手啊!”

    ……

    吃完早饭后,姜泥果然带着鱼幼薇,在呵呵姑娘的陪同下,到卢府后花园逛了几圈。

    在注意到几个老仆妇看到她们脸色大变后,这才返回写意园。

    一行人在卢府住了几日,一直等着卢府动手,却始终没有等到。

    反而是被徐凤年拖死的刘黎廷的遗孀,一身白衣缟素,到阳城府衙击鼓鸣冤。

    可府衙大门紧闭,直接来了个不闻不问,压根就不接招。

    刘黎廷夫人绝望之下,便自己揣了把匕首,前往卢府刺杀徐凤年,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徐凤年却没有为难她,因为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她丈夫私底下的那些阴谋算计。

    徐凤年和李飞也想明白了,他们留在卢府,估计卢玄朗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手,所以他们打算给对方一个机会。

    这天舒羞前来禀报,城外报国寺有一场清谈辩论,徐凤年知道,他要的机会来了,也到了他们该离开阳城的时机。

    这天,徐脂虎穿上了她最爱的那件红衣。

    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件红衣,如今她自然已经明白。

    徐凤年一行点齐人马,离开卢府出城而去,队伍中多了一架马车,车里乘坐着徐脂虎、二乔、徐凤年。

    李淳罡却被卢白颉绊住了,因为李飞他们入府时他就说过,想领教李淳罡的两袖青蛇。

    原本李淳罡想要当场打完这一架,可卢白颉说,他要焚香沐浴,养剑半日,才能使出最好的剑法,所以请李淳罡给他些时间。

    当他这些话说出口时,徐脂虎脸上不可抑止的浮现出失望之色。

    卢白颉对她再好,也终究是卢家人,他大哥死在姜泥父亲手里,为兄报仇也是天经地义,徐脂虎终究什么都没说。

    李淳罡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卢白颉无非是想把他拖在卢府,好趁机对徐凤年一行下手。

    他没有拒绝,心里还有点想笑。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这支队伍中的最强者,费尽心思的避开他,然后一个个往李飞那小子的剑尖上撞。

    想必这次,他同样会给卢家一个大大的惊喜。

    别说是李飞,就黄龙士父女,也足以面对天下大部分高手。

    ……

    队伍来到报国寺时,一拨拨文坛士子,正三五成群的闲谈着入寺。

    这些人大多都是阳城的熟人,当看到徐脂虎下车,立即闭口不语。

    相比前段时间的看戏心态,昨天袁猛在客栈展现血腥手段后,阳城里所有消息灵通的士族门阀,毫无例外的怂了。

    他们也只敢在暗中搞些阴谋诡计,真个面对徐家姐弟时,没人能不怂。

    徐脂虎丝毫不理会旁人目光,一左一右亲昵挽着徐凤年和李飞的手臂,带着一行人往报国寺行去。

    凤字营与夔姬熊大留在了山下,以免吓到某些人,让他们不敢动手。

    黄龙士一副老儒生打扮,这天下认识他的人就那么几个。

    旁人就算见到他,也不会知道,他就是那个春秋三大魔头之一的黄三甲。

    呵呵姑娘的向日葵已经枯萎,此时空着手。

    青鸟如今人枪合一,最是方便不过。

    明面上带着兵器的,也只有徐凤年、温华、吕钱塘三人。

    正往前走时,李飞一行注意到,一名看上去七八岁年纪,衣衫褴楼的小女孩,手里捧着个瓷碗,说着口彩向过路的士子仕女乞讨。

    小女孩一张小脸长得十分精致,可惜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使得她面黄肌瘦。

    走过的士子仕女,莫说慷慨解囊,反而个个满面嫌恶之色。

    素质好点的只是绕过她继续前行,素质差点的瞪眼呵斥一声“滚开”,往往便吓得小女孩一个激灵,垂首退开。

    可越过几拨人后,她还是会带着笑脸,继续向其他人乞讨,很快就凑到李飞一行面前。

    “祝公子小姐福缘似海,长命百岁。”

    徐脂虎听闻此言,温柔一笑,道:“我喜欢这句长命百岁,手伸过来。”

    小女孩大喜过望,一双眼睛笑成一对弯月,把手伸到了徐脂虎面前。

    徐脂虎探手伸进大袖之中,结果神色一僵,她这才想起,自己换了衣裙,那些散碎铜钱没有掏出来。

    尴尬的望向身旁徐凤年,他也是满脸无辜之色,因为他今日是做好随时动手准备的,身上并未带钱。

    李飞失笑的摇摇头,从腰间钱袋中抓出一把铜钱,直接放到小女孩碗中,因为这把铜钱有些多,小女孩的手根本握不下。

    之所以没有给银子,是因为给太多对小姑娘来说是祸非福,她根本就保不住。

    “谢谢,谢谢公子。”小姑娘对李飞躬身道谢,回身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池子里有瓜,免费给入寺的公子小姐解渴,很甜的。”

    李飞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笑道:“好,谢谢你。”

    小姑娘再对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徐凤年招呼道:“走,进去吃瓜。”

    到得小姑娘说的所在,果见这里有个池子,池边绿树相拥,又有一株盘虬奇怪的古松。

    池里一侧各有石雕龙头,龙口里淌着泉水,水倒是清,池底里香客丢下的散落铜钱清晰可见。

    这池水十分清凉,里面满满当当的浸泡着西瓜,徐凤年让舒羞去抱来两个,放到他们围坐的石桌上。

    拔出北凉刀,唰唰唰几刀就将西瓜切成等量大小的薄块。

    “哟,最近功夫见长啊,控制力不错嘛!”

    徐凤年眨眨眼,嘿笑道:“开玩笑,你以为我这些时日都在玩吗?”

    李飞拿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后随口道:“继续努力,别以为学会御器之术就万事大吉。”

    “面对真正的绝顶高手,也许你连掐诀的机会都没有,御器之术对付大军是大杀器,可对付高手,到最后还得看手上功夫。”

    这个道理哪怕在上界也是通用,面对平级高手,即便是孙悟空、二郎神、哪吒这个级数的仙人,也是抡着棒子提着枪杆近战对拼。

    徐凤年道:“放心,道理我都懂,不会懈怠的。”

    众人吃瓜时,徐脂虎注意到,那个讨钱的小姑娘站在一旁,满脸羡慕渴望的咽着口水。

    徐脂虎心下一软,对小姑娘招招手,道:“你来。”

    小女孩却摇摇头,并未走过来。

    徐凤年见状道:“待会儿给她拿两个带回去就是。”

    徐脂虎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多管。

    徐凤年忽然注意到,一名穷酸书生远离人群,孤身一人坐在一处靠护墙的位置。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默声诵读,与这寺中一群群光鲜亮丽的士子仕女格格不入。

    徐凤年好奇之下,起身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凑到那穷书生身后,瞄了一眼他看的书。

    书生注意到走过来的徐凤年,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挪,见徐凤年没有搭讪的意思,便自顾自接着看书。

    那原本一直默默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在李飞等人吃完一块西瓜后,这才凑上前。

    她指着那些瓤已经被吃完的西瓜皮,怯生生的对徐脂虎问道:“这还要吗?”

    徐脂虎微微有些愕然,对小姑娘问道:“这有什么用吗?”

    小姑娘笑道:“能腌着吃。”

    一旁的李飞缓缓道:“不仅能腌着吃,削皮切片后,还能炒了当菜。”

    徐脂虎、青鸟、姜泥、鱼幼薇几人,皆有些愣愣的看着他。

    李飞莞尔一笑,看着她们道:“在遇到小年以前,我也是个挣扎在底层的穷苦人,靠卖唱挣点铜板勉强维持生活,也就比华子稍微好点。”

    黄龙士目光诡异的瞥了李飞一眼。

    堂堂准圣强者,在诸天万界都是主宰一般的人物,还在社会底层挣扎过?你他娘这是给自己立的什么人设?

    唏哩呼噜连啃两块西瓜的温华,闻言抹了一把嘴,道:“岂止是好点,那简直好太多了。”

    “至少你还知道寒瓜皮能做菜,我今日之前,见都没见过这玩意,所以说这男人呐,还是得有一门手艺才行。”

    说着温华又拾起一块西瓜,递到小姑娘面前。

    谁知小姑娘竟连连摇头,只是望着那些西瓜皮,直到徐脂虎愣愣的点点头,她才拿起那些西瓜皮转身跑开。

    正在众人不明所以时,那边徐凤年身旁的穷酸书生开口道:“她不会拿的,那些瓜是给文人雅士准备的,她若拿了会被赶出寺去。”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以乞讨为生,家里还有个瘫痪的爷爷,若不是这个孩子,老人家熬不过上一个冬天。”

    “这寺里的和尚见她可怜,才默许她入寺乞讨,若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爷孙俩就没了活路。”

    众人听到书生的话,心下对小姑娘大生恻隐之心。

    温华这个自尘埃里爬起来,到如今依旧没能转变小人物心态的家伙,更是一股火气往上冲,怒道:“去他娘的文人雅士。”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附近的士子仕女顿时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一帮不知所谓的废物,再瞪一眼试试。”

    温华霍然起身,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口中叫嚣着,右手已经握住剑柄,一副随时准备以德服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