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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怒!(求订阅)
    校场一侧,有林荫小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远处,侍女侍卫跟随。

    “咳,刚才你表现不错。”穿着春猎装束的安平评点道。

    “还行还行。”齐平笑。

    安平扭头看他,啐了口:“你还真不客气。”

    齐平就很无辜,不是你夸我的么。

    两人对视了几眼,忽然相视笑了起来。

    说来也怪,安平总觉得,这自河宴走出的少年,身上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不似底层民众般,面对自己,心中敬畏疏远。

    也不似王公贵族,朝臣子弟般,表面相谈甚欢,实则分寸感把握的很好。

    齐平骨子里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骄傲,仿佛这天下,无人值得他真心敬畏。

    这句评语不是她能总结的,是回京都路上,长宁公主说的。

    这也是长公主对这少年另眼相待的真正原因。

    安平当时并不理解,一个心无所畏的人,不该是大不敬么,怎的反而难得,但她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懂。

    总之,与这人在一块,的确很舒坦。

    如此,就够了。

    “这次你表现的很好,替本郡主挣了面子,要什么赏赐?”安平想了想,说。

    语气,不像是个郡主,更像是公主,甚至娘娘。

    然而考虑到大凉皇室的特殊,她的地位,也的确非寻常郡主可比。

    齐平看了她一眼,打蛇上棍:“那卑职可真提了。”

    安平呼吸一紧,警惕道:“你先说。”

    齐平当即将红楼与六角书屋的情况叙述一番,末了道:

    “卑职知晓,在这京都商界,想要立足,没有靠山是不成的。

    这书籍市场庞大,也非我们一家小铺子能吃独食的,不知亲王府可有想法?

    若愿意照拂,这书商生意,所赚的利润,大头可以给亲王府。”

    没有试探,没有讲价,齐平知道那没有意义。

    只要亲王府愿意当靠山,六角书屋将再无敌手,介时,便算做权力入股,六角书屋喝汤,都远比如今舒服。

    安平愣了下,没想到,齐平竟一本正经跟自己谈起了生意。

    更惊讶的则是,那风靡圈子的红楼,竟出自眼前之人的手。

    “那红楼是你写的?”她吃惊地问。

    齐平摇头,推脱是偶然得来的古籍,抄录而来,左右是不承认的。

    安平对此倒也不大在意,想了想,说:

    “亲王府虽也有生意,但并不缺钱,这个我做不得主,得问下父王,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太感兴趣。”

    这样么……齐平有些失望。

    是了,人家可是亲王啊,顶级勋贵。

    大把的赚钱营生,随便弄个啥,不比辛辛苦苦卖书强?

    若是能打包整个书籍市场,或许还值得出手,可六角书屋不大可能做到这点。

    安平见他神情落寞,咬了下嘴唇,出主意道:

    “不过我可以帮你说下,另外,其实若只是要个依仗,王府许是看不上,但总有人看得上。”

    “哦?”齐平听出弦外之音。

    安平流露出罕见的聪慧,笑了笑:

    “大凉律,朝中四品大员以上,不得经商,可朝臣俸禄又很低……远少于前朝,故而,方滋生贪腐,许多朝臣,便用家人、仆人、亲友的身份经商谋利……”

    “等等,”齐平打断她:

    “不是禁止经商么,难道让家人去做就可以?”

    安平说道:

    “也要看情况啊,禁止的‘商’,主要是官营产业,比如盐铁呀什么的,一些不甚重要的,倒也管得不严。”

    懂了,自古以来,盐铁等资源型生意,都是朝廷垄断的。

    若官员插手,便是与朝廷争利,无异于盗取国库。

    而另外一些生意,比如卖书,最多算是与民争利,而且,书籍这个东西涉及的“民”,其实也都各有背景。

    皇帝推出新式印刷术,明显是配合科举,想要提升民众识字率。

    故而,只要书价不提高,谁来做,差别不大。

    “你的意思是,很多官员的家人可以参与书籍生意,不违反律法?”齐平问。

    安平点头:

    “差不多吧,比如这校场中那么多人……很多都会感兴趣的。

    这些子弟,个个想着建功立业,虽说地位都不如我亲王府,但架不住人多啊……各个衙门都涉及了。

    照拂你那个铺子,还不是简简单单。”

    齐平诧异地看向她,也不说话,就是盯。

    安平给他瞅的浑身不舒服,翻了个白眼:“你瞅啥。”

    瞅你咋地……齐平咽下反驳冲动,好奇道:

    “卑职只是没想到,郡主您能说出这番话来……这些事,不是您自己想的吧。”

    他觉的,安平的智力水平达不到这个标准。

    脸孔精致的郡主结巴道:“当……当然是本郡主想的。”

    语气有些心虚,其实是去华清宫玩时,听长宁公主说起的。

    行吧,姑且信你……齐平振奋起来:

    “那郡主可否帮卑职与那些……子弟引荐一番?”

    安平拍了下一马平川的胸脯:

    “这个我可以。”

    ……

    安平郡主办事雷厉风行,两人转了一圈,等回去,便当众提起了此事。

    不出意外,再次引得众人吃惊不已。

    没料想,那红楼竟是自齐平手里流出。

    尤其是席间,那几位以张小姐为首的姑娘家,都是红楼书粉,更是惊呼连连,现场催更。

    而在场的部分男子,例如卢西安与王晏,则是对视一眼,想起了在六角巷购得的黄色小册子……眼神便怪异了起来。

    “入股?你那六角书屋,愿意分润出利润来?”

    待听得齐平说法,众人愈发吃惊。

    在凉国,已经有了“股份”的概念,只是名字与后世略有不同,因而,齐平解释起来并无障碍。

    京圈二三代们都不蠢,立即领会深意。

    颇有些意动。

    眼下产业虽小,但若能做大,也是一桩不俗的买卖。

    只是,毕竟都是家族小辈,无法立即给出答案,部分沉默,未曾说话,部分表示回家后,会禀告长辈。

    齐平也没指望立即定下来,有这些收获,已经颇为满意。

    本来都是出来玩乐的,却意外撞上了“商机”,一下子,许多子弟都有些坐不住了,陆续告辞。

    安平郡主心满意足,自觉促成了一桩大事,很了不得,便也息了校场玩乐的心思,与三五好友,离开去往别处找乐子。

    “齐兄,你可是要回六角巷去?”

    忽而,小胖墩与高瘦书生寻来。

    “是,两位有入股的想法?”齐平好奇问。

    在场人里,这两人的家世背景算较高的一层了。

    两人笑呵呵道:“有,自是有的。所以想去你那书屋看看。”

    真的?齐平总觉得这俩人怪怪的,但也想不出道理,欣然同意。

    恰好,两人同乘了车辆。

    齐平便也搭车回去。

    ……

    转了一圈,回返时候,已经逼近正午。

    阳光自车窗洒入,车厢里,齐平坐一边,两人坐另一边。

    沉默中,卢西安忍不住开口:

    “那个齐兄,据我所知,那金瓶梅,似是出自六角巷?可是与你有关系?”

    王晏虽是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姿态,但这时候,仍以真香的口吻说:

    “金瓶与红楼水准皆远超同辈,同出六角巷,怕不是同源了。”

    齐平尴尬,只是对方已说的这般明白,也不好装傻,只好露出你懂的笑容:

    “昔年偶尔古籍残篇……”

    卢西安与王晏同时点头,露出笑容:

    “我们懂,懂。只是那最新书稿,可否一观?”

    啊这……齐平想了想,正犹豫着,突然,车厢外,车夫声音传进来:

    “少爷,您快看。”

    与此同时,马车缓缓停下。

    车内,三人愣神,听出不对劲,掀开帘子一看,已经抵达了六角巷,前方不远处,便是六角书屋。

    只是,此刻,书屋附近却围拢不少客人,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似都是前来购书的,却堵住了大门。

    “怎么回事?”卢西安茫然。

    车夫也不知,齐平心中突兀一颤,有不好的预感,瞬间跃下马车,朝人群挤去。

    “齐兄……”

    “等等我们。”

    两人一愣,也忙下车。

    前头。

    人头密集,齐平暴喝一声,惊得人群散开,他以修行者的武力,如巨轮,破开冰面。

    当他挤至前列,一颗心“咚”地沉入谷底。

    只见,本该开门迎客的书屋店门紧闭,上头交叉贴着封条,范贰更是不见踪迹。

    “齐校尉,你可回来了!”人群中,旁边铺子的老板开口。

    “发生了什么?范贰呢?”齐平沉声问。

    铺子老板叹了口气,说:

    “上午时候,来了一队官差,自称是刑部的,说接到有人举报,范老板售卖禁书,就给铺子查封了,人也给拘走了。”

    “那我妹子呢?她怎么样?”齐平声音略带颤抖地问。

    后者叹息摇头:“也给一并抓去了。”

    轰!

    听到这话,齐平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刑部……抓人……

    作为镇抚司校尉,他对于京都执法机构的路数已有了解,尤其是牢狱,都有一套潜规则。

    便是所谓的“杀威棒”。

    一些人犯送进去,便会先递上一套刑罚,其中尤其以诏狱为甚。

    刑部乃三法司之一,有独立的地牢与武力机构。

    一般事务,由府衙以及各县衙处理,而一旦涉及刑部,情况便会很麻烦。

    书铺突然被查抄,什么举报,都是托词,即便真有,也不可能惊动刑部。

    齐平立即意识到,背后有人搞鬼。

    而愈是这种情况,被抓走的齐姝与范贰越危险,想到两人可能正在刑部大牢内被鞭打。

    齐平气海内真元暴动,气血沸腾,一股热血冲头,突然一把扯下封条,踹开屋门,又奔入小院,确认两人已经不在。

    再出来时,他胯下多了一匹马,手中,多了一把刀。

    “齐兄……莫要冲动……”卢西安大惊失色。

    却见齐平一刀鞘拍在黄骠马臀上,如离弦之箭,惊退人群,朝内城方向狂奔而去。

    转眼,便不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卢西安哭丧着脸。

    旁边,王晏一把抓住他袖子,吼道:

    “走!去通知郡主和其他人!尽快!不然只怕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