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牧儿，可不要说大话。”

    “这可不好。”

    嬴牧大大咧咧地一摆手，道：“我没说大话的。”

    只要扶苏书房里面有的书，就全在他脑子里面了。

    正好商君书就有。

    嬴牧虽然不知道嬴政有没有要求其他皇子读，但是扶苏是被嬴政要求读的。

    嬴政目光闪动了两下，终究还是不太敢相信。

    “那朕考考你，你敢吗？”

    嬴牧手脚伸展了一下，坐直起来，伸出一手，道：“皇爷爷，请了。”

    “呵…”见嬴牧这人小鬼大的样子，嬴政笑了笑。

    “咳！”

    “商君书弱民篇，第二段。”

    嬴牧眼睛一转，立马背了出来。

    “民，善之则亲，利之用则和。用则有任，和则匮（kui，四声），有任乃富于政。上舍法，任民之所善，故奸多。”

    这一段的总体意思是，国家优待百姓，他们就会与国家亲近。

    合理地任用他们，他们就会与国家同心，国家的政令也会取得好效果。

    可要是抛弃法度，放人百姓为所欲为，那奸贼就会多起来了。

    “…”嬴政目光顿时一垂。

    真这么流利？

    “开塞篇，第三段的第一、二句？”

    嬴牧闻言，朗声读了出来。

    “圣人不法古，不脩今。法古则后于时，脩今则塞于势。”

    圣人不效法古代的做法，也不局限于现状。效法古代就会落后于时代，局限于现状就会阻碍社会的发展。

    商鞅也是懂得与时俱进的道理的。

    嬴政心中忽地一动，问了一些别的。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后面两句是什么？”

    嬴牧眨了眨眼睛，道：“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

    嬴政问道：“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然后。”

    “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何谓小人反是？”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

    从诗经的氓之蚩蚩，到一连好几句论语之后。

    嬴牧忍不住了，道：“皇爷爷，这可不是商君书啊。”

    “…”嬴政轻哼了一声，道：“朕也没说就考商君书。”

    “不过！”

    “你怎么对儒家的也这么熟悉？”

    嬴政这不是在责怪，其实他心中可是非常震惊，又非常惊喜于嬴牧的。

    天降麒麟儿于大秦啊！

    可不能被儒家那些迂腐的东西给影响了啊。

    儒家有好的一面可以用的，但是迂腐的那一面，也让嬴政觉得烦死了。

    嬴牧小脑袋歪了一下，笑容灿烂无比。

    显得可爱至极。

    “嘿嘿，皇爷爷可别忘了，我是谁的儿子呢。”

    “别的不说，我家书房里的书，我也全都记得呢。”

    嬴政一听，心中顿时一凉。

    完了！

    扶苏书房里的书，最多的可是儒家的！

    不行，要赶紧让牧儿走向正确的道路。

    绝对不能变成第二个扶苏。

    还好朕及时发现了啊。

    现在还能纠正牧儿。

    那么，既然牧儿的底子这么好，那就直接以胡亥现在学业，来对待嬴牧吧！

    说起来，还不清楚胡亥会背商君书了没呢？

    下次赵高来说事情，或者禀报胡亥学业的时候，便让胡亥一起来。

    “哼！”嬴政再次哼了一声，道：“朕知道了，那朕再问你，你觉得商君书，所讲述的道理如何？”

    “啊这…”嬴牧张了张嘴。

    有些说不上来了。

    商君书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按嬴牧的理解，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呗。

    嬴政见嬴牧好像有点茫然的样子，略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嬴牧还能说出什么完整的道理来，那就是妖孽中的妖孽了。

    不过，他又马上警觉起来。

    儒家语录倒是如数家珍，到了商君书竟然就说不上来了！

    扶苏啊扶苏！

    你啊你！

    要尽快给牧儿找个正确的老师才行，然后就开始教导他。

    朕也要亲自教导！

    “好了。”嬴政一问完，一见嬴牧这样，就马上岔开去。

    “你先去藏书阁读读韩非子吧。”

    “这…这个，皇爷爷，其实韩非子…”

    嬴政仿佛知道嬴牧要说什么似的。

    “会背了也再去看，没看完不准贪玩。”

    “晚上再来与朕一块用晚膳，朕要问你心得。”

    “好吧。”嬴牧垂了垂头。

    然后。

    嬴政叫来了一个人，让他侧耳过来，低声交代了他几句。

    便让他前往上郡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