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华服，头上用玉石发带随意地将头发挽成高马尾的嬴牧。
坐在一匹高头骏马上面。
马前，是牵着缰绳的韩谈。
小孩子骑大马这样的组合，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毕竟，许多人出行，都是喜欢用马车的。
骑马哪有坐在马车里面舒服？
不过，谁也都能看出来，这个小孩，是个很尊贵的人物。
在嬴牧待在这里一会后。
很快，一个上了年纪，穿着粗衣草鞋。
肩膀上搭着锄头，腰还有一点佝偻的老人，凑上前来了。
“敢问这位小君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有需要，老头子或许可以帮一下忙。”
如果这个小孩只是骑着马路过那就算了，可他停在这里好一会了。
老者感觉就不得不上来问一问了。
兴许人家迷路了呢？
嬴牧俯下目光看着老者。
给了他一个笑脸，道：“老者好。”
老者立即便感觉他和这个尊贵小君子之间，距离好像拉近了很多似的。
这个小君子长相也是非常惹人爱啊。
“小君子好。”老者笑着也向嬴牧问好，道：“小君子这样的人，长大以后，说不定也是子都一样的美男子啊。”
其实老者心里很是受用。
毕竟是被一个贵族君子问好呢。
嬴牧顿时眨了眨眼。
他知道自己的长相很好看，加上亲和力，简直很无敌。
至于子都这个人，嬴牧前世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而且还和扶苏有关。
诗经里有云，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老者所说的，便是这个子都。
“老伯，我想问一下，刚刚我听到田里有人说，做盒子可比种田好多了。”
“而且还很赚钱，为什么不去做盒子呢？”
老者一听，顿时愣了愣。
然后脸上出现了一点不解和郁闷之色。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小君子原来是奇怪这件事情啊。”
“唉！老头子就说嘛，人家牧小公子家的管家，要香皂盒子要的那么紧，还要我们这么多人出来耕田什么的。”
“连小君子都知道，做盒子更赚钱的话，就应该赶紧去做盒子了…”
“…哦，小君子莫怪，人老了，就容易话多，差点忘记小君子还在面前了。”
“小君子应该知道最近咸阳出现的香皂吧？”
嬴牧黑溜溜的双眸转了两下。
这老者，也是墨家人？
“知道。”嬴牧点点头，自夸道：“很好用，老者用过吗？”
老者笑呵呵地点点头，刚才出现的不解和郁闷，仿佛都在嬴牧的笑容下消散了。
“当然很好用，我们因为给香皂做盒子，就被送了一些。”
“族长不允许使用，因为香皂太贵了，这不符合墨家节用的思想。”
果然是墨家人。
嬴牧套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后，道：“原来如此。”
“墨家果然如同传闻之中那样啊。”
“那是自然。”老者这时候有点自得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嬴牧，道：
“我墨家自墨子起，主张兼爱、非攻、尚贤、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
“墨者、机关之术，更是闻名天下。”
“小君子，怎么样，有兴趣继续了解一下吗？”
话音一落。
牵着缰绳，一直面无表情的韩谈，顿时看了这老者一眼。
这老者，刚刚真是小觑了。
竟然想试着引起嬴牧的兴趣。
虽然他不知道嬴牧的身份，只是将嬴牧认为是某个贵族子弟。
但若是让这个贵族子弟对墨家有兴趣，更成为墨家人，那对墨家来说，可是一个大好事。
毕竟嘛，小孩子最容易受影响了。
如果今天韩谈跟着的是别人，那他这时候就要开口了。
否则定然会被这老家伙给引进去。
可他跟着的，是嬴牧！
嬴牧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自然也是知道这老者的用意。
只能说，
道：“有机会的。”
“老者，下次再见。”
嬴牧说着，朝他挥了挥手。
韩谈立即领会嬴牧的意思，牵着缰绳就往前走去。
老者有点可惜地砸吧砸吧嘴。
可惜了，要是把这贵族子弟忽悠过来就好了。
“唉！当初是世上显学，名气极高，不缺弟子的墨家，现在是越发凋零了。”
老者叹了一口气后。
就要回身，往田里去。
眼角余光看见刚才的小君子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墨家村落的所在啊。
而嬴牧，这时候正和韩谈说起刚刚那个老者的事情。
“韩谈啊，现在的秦墨，这么艰难了？”
都要在路边拐小孩去当弟子了。
韩谈道：“小公子，我不太清楚。”
嬴牧却有一点猜测。
从墨家弟子方面来看，
那就是做墨家人太苦了，要奉行很强的道德主义。
相对于儒家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墨家的弟子真就太朴素了。
严于律己，为天下大义、兼爱…
放在天下一统之前，或许还有许多人愿意为了这个大义而成为墨者。
可是现在，没有战乱，人人趋于安乐，想要有更好的生活。
谁愿意主动去过苦日子啊？
“不过，从刚才的事情，还有那老者的话。”
“我感觉，这位秦墨巨子，应该是一个真正的精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