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怀中即将远去的人,陈齐迟迟没有做出回答。
让他饶这两个罪魁祸首一命,他是真的做不到。
要不是因为这二人,他和婉儿怎么会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
再迟一个月不好吗?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出这个地方。
为什么非要把他逼到这一步呢。
见到陈齐迟迟没有回应,陈婉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郎君,答应婉儿好吗?”
“婉儿的命是父亲给的,婉儿不能让父亲因为婉儿而死啊!”
“如果郎君不答应的话,那婉儿死不瞑目。”
“我。。。我答。。。应!”陈齐流着泪水艰难地说道。
看着郎君脸上痛苦的表情,陈婉黯然地笑了一声。
“让郎君如此为难,是婉儿的不是呢。”
“郎君,你把婉儿忘了吧!再找几个像婉儿一样的女人,这样郎君就不会再孤独了。”
陈齐此时已经不知道流下了多少泪水。
听着离别的赠言,他的心真的是无法想象的痛。
“婉儿。。。别,别离开好不好?我求你了!”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再孤独了。”
感受着和生命的快速流逝,陈婉也哭了。
她也是真的不想离开眼前这个最爱的人啊。
可惜造化弄人,她知道她只能陪郎君走到了这里了。
“如果可以的话,婉儿也不想离开郎君啊!”
“在婉儿走之前郎君可以给婉儿留下一首诗吗?”
“比起赋来,婉儿还是想听夫君作出来的诗。”
陈齐含泪点点头,开始吟诵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一首七言绝句本该由曹丕来开创的。
如今陈齐带着更为悲伤和忧美的意境,让七言绝句提前几十年出现了。
此诗一出,让陈伯道和陈仲才同时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陈婉如此倾心于眼前之人了。
虽是乞丐出身,可此人无论是才华、手段、智谋都非常人所能及。
韩复跪在地上,眼泪也是一直都没停止过往下掉。
他是最早发现主公才华的人。
没想到主公不仅字体自成一派。
文采水平更是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可偏偏如此完美之人,却要说出此情可待成追忆这样的话。
他恨不得把前面的父子二人碎尸万段。
典韦和纪虎二人就更不要说了,捏着兵器的手都快变形了。
可见已经咬牙切齿到了什么程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好美好忧伤的意境,婉儿真的舍不得郎君呢!”
“不过。。。婉儿还是觉得郎君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样的志向更为高远。”
“婉儿相信是郎君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也只。。。只有这样,郎君将来才。。。才会超。。。超越始皇帝陛下吧!”
这时,陈婉突然在天空中看到了中元节上,郎君在给她买簪子的那一幕。
随后伸手抓向天空自语道:“中。。。中元节的夜景好。。。好美啊!”
“婉儿好像。。。好像。。。又回。。。回到了。。。那个。。。熟。。。熟悉地的方呢。。。。”
陈婉无力的右手从天空中掉落,打掉了陈齐所有的美好。
“不!!!!”
“婉儿!!!”
“小妹!!!”
人走了,陈伯道和陈仲才才发现自己干了多蠢的事情。
难怪这陈齐在被发现的时候,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不过他们没有丝毫给予对方发挥的余地。
连带着他们的女儿、幼妹也死在了这场无端的灾祸之中。
望着闭上双眼的陈婉,陈齐觉得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了。
“主公!!!”
所有人以头倒地,向自己的主公表示哀悼。
“主公!末将恳请主公当机立断,将这些害死主母的人碎尸万段!”
典韦跪在陈齐的身边,虎目闪现出晶莹的泪花。
然而典韦的请求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应答。
此时的陈齐仿佛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陈齐不开口,而陈婉又不同意。
这让典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陈婉死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就得寂静起来。
看样子只要陈齐没有出声,其他人都不会再有任何地动静。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场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正是冯伦和县令何昭同时赶了过来。
雍丘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了人。
而且城外还有源源不断地军队在往这个县城开进。
更不可思议的是,整个过程居样没有一个守城之卒抵抗。
这让作为县令的何昭那是怕得要命。
这雍丘何时已经如此的千疮百孔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到如今权力在他之上的冯伦了。
因为金钱和粮食的原因,冯伦早已经是这个雍丘县的实际发言人。
而冯伦看到自家主公怀中之人,以及主公不停流出的眼泪后。
他当场就吓得魂不附体。
他知道这雍丘怕是要大地震了。
并且这场地震将会波及整个陈留,乃至整个大汉朝。
作为核心成员之一,他深刻明白主公此时掌握着何等何怕的力量。
遍及整个天下的太平道、遍及整个天下的情报系统。
再加上已经完全稳定的汉中,以及主公亲自掌握的数万精锐兵马。
这些都足以撼动整个大汉王朝。
冯伦连忙拉着何昭也跪了下来,不敢有任何言语。
倒是何昭不停地打量着正中心那个年轻人。
当看到浑然一体的修罗军时,他震骇的眼情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他知道那个怀里抱着个女人无声哭泣的年轻人,必是冯伦的主公无疑。
因为如此多的精锐跪向一人,其身份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