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位年约四五十的中年妇女闻言爽朗而笑,“听听,我家这个淘小子隔了好几年终于带他媳妇儿来了。
大姐,我就不先跟你说了。这是咱们家的姑爷吧?好!不错不错,早就等你们来了,你也快带你对象先进屋啊。”
徐长青并不意外何家大舅妈如今就能玲珑八面的在待人接物上面面俱到, 何家长媳就不是一般人能胜任得了。
那么一个大家族,上要得夫家长辈另眼相看,中间又要当好妯娌表率,下要视侄子侄女如亲生,这是何等难事。
但这位,她就做到了。别瞧这位成年累月没在老家,但这位一人就完全可以在老何家“登高一呼,众山响应。”
无关丈夫后来是不是身居高位,她就记得这位过世时那个场面隆重到老何家几乎全族出动,一个个披麻戴孝。
呸呸呸,晦气,她是怎么又想到梦境!进门之前,徐长青含笑回了何家大舅妈的话,刚一踏进门口,她愣住了。
此时此刻,老何家“远”字辈的老大何远忠何大舅,他就高大魁梧的、虎背熊腰的背着双手站在客厅前面面朝正门。
与何二舅让人一眼就瞧着儒雅和气好相处不同,这位看上去就严肃得很,脸上一道疤痕更是为之增添了几分凶煞。
“大舅。”沈卫民快步跑到何远忠前面,走到他何远忠身前,距离一步之遥时他停了下来,“大舅!”
何大舅看似怒瞪着外甥,“干啥,这么大的人了还想我抱不成!”说完,他压了压嘴角忍住笑意就是伸手一拍。
“边去, 晚点再罚你个小兔崽子!还有你,还愣傻着干啥,不饿?还不快请对象进来吃饭。”说完,何大舅转身进去。
突然被点名的何晓彤见他转过身就立马先朝转头朝何大舅妈吐了吐舌头,再一边推着贺建民示意快进去。
何大舅妈失笑摇头,就近拍了拍看似有意落后她半步的徐长青,“走,孩子别怕,你大舅就喜欢逗你们玩儿。”
徐长青笑笑,没点头也没摇头就跟在她身边往前走着,但行走之间她还是稍稍落后何大舅妈半步未走到她前面去。
这边沈卫民好不容易收敛起复杂的心情让何晓彤拉贺建民先走进客厅,而他自己转头之间见状就唯有好笑摇头。
不用的,媳妇儿,你的有礼数之举已经够够了。不管是在哪个舅舅家面对何人,你完全可以放松下来。
何大舅说是进来吃饭,还真没作假。转身回到客厅走到一侧摆好饭菜的餐桌前,他就已经率先坐到了主位。
许是考虑到年轻人胃口大,那桌上的馒头就垒得老高老高,还是两大盘, 桌上碗盘也不像何二舅家的小盆子小碟子。
四菜一汤的四个菜盘子就不是一般大的大盘,更别说其中盛汤的大瓷碗, 它就跟个洗脸盆似的大的没多少区别。
这粗狂的,比她这个泥腿子家用的碗盘还不讲究。徐长青见状不由地莞尔一笑,她也没客气地抓了一个大馒头。
说是大馒头是一点儿也不夸张,瓷实瓷实的几乎快赶上她脸大的一个大馒头。抓到手,她就先掰了一半给何晓彤。
“噗呲”一声,何晓彤接过手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哈……不许骂我啊,我就是突然想起了那一年抢馒头。”
呃?徐长青不解。
“那是几几年来着?”
何立平回道:“你得先说都和谁抢了。”不然海了去了,谁家兄妹没有抢过馒头,“就这么问谁都没用。”
“不是,你那会儿还小。”何晓彤面朝徐长青解释道,“你许是还没听小三儿提过,那会儿我好像也才七八岁吧。”
徐长青闻言就默默算起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年龄差。他们堂姐弟/表姐弟三人,最大就是何晓彤,最小是沈卫民……
“那一年冬天我爷奶不知干啥带我们几个上以前那个家属院找大妈,我们来的时候大妈就是给我们蒸了这么大的馒头。”
明白。
接着说。
“当时我还不懂事,根本不知大妈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蒸这么好的馒头,她是为了招待我们过来才蒸了一大锅馒头。”
懂。
“他们大人根本就舍不吃,可我们兄妹几个不懂啊,见他们大人不吃就高兴坏了,吃不下不是还可以留着慢慢吃?”
确实。
冬天馒头不怕坏。
“见我哥他们几个拿了,我不是还小嘛,我就怕我吃不过他们几个,抢又抢不过,我就干脆坐地上哭。”
出息了,七八岁的小姑娘抢不过人家居然还在地上打滚。你已经能和白蜜有得一比,幸好大了以后没长歪了。
“结果我这一哭,肯定是赢了,就是害得大哥二哥他们几个被大妈揍了一顿。当然,等我回家也挨揍了。”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徐长青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索性就眨眨眼继续咬着自己手上的大半个馒头。
“要不大哥他们咋说你小时候最爱哭?”沈卫民含笑摇头,“还老报我糗事。姐夫,回头咱哥几个就好好唠唠。”
谢了。
这话接得好。
“这回我和我哥一准把我姐小时候的壮举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舅,您先喝口汤,我就喝出来了一准是我舅妈手艺。”
“喝出来了?”
沈卫民得瑟挑眉,“那是当然,忘了啥也忘了我大舅妈的好手艺。这就像鸡蛋糕,谁也整不出我大舅妈那个火候。”
这人,没喝酒都醉了,太不实诚了,前段时间还老赞她娘蒸的鸡蛋糕手艺好到天下再无一人可比得上。
“舅您是不知我舅妈就老稀罕我了,咱家好啥东西基本上我大舅妈私下都给我了,完了,大舅妈,咱这算不算暴露了?”
“好啊,你可算是坦白了。”何立平见在座的都笑了,他就调侃道,“我就说你咋打小起就长得人高马大的。”
“合着你没吃?”
“吃了吗?”
“再想想看。”沈卫民收起脸上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小时候咱俩是不是一碗鸡蛋糕,我都分你一半?”
何立平一脸努力回忆的模样,迟疑了一下下,他不解回道:“我咋记得好几回是我先吐口水才能吃到一半?”
“……”